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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農郡太守蔡玉,在全國的忌日這一天到崇敬寺設齋,忽然有濃密的黑雲從東北而上,正臨近佛堂。雲中有隱隱的雷鳴。官屬們還沒有行香,一齊站在殿前,仰著頭往雲上看。他們看見兩個紅衣童子和兩個青衣童子,都從雲中下來。兩個紅衣童子先來到殿西南角的柱子下,抽出一條一丈多長的白蛇。他們把蛇仰擲到雲中,雷聲漸漸變大而滾動下來。不多一會兒,剛才扔上去的那條白蛇從雲中直貫下來,回到所出的柱子下。於是雲氣變低,著地。青衣童子就下來走邊柱子,一個人把柱子捧起來,讓柱子離地幾寸。另一個人就從柱子下又拔出一條兩丈左右長的白蛇,也仰擲到雲中。於是四個童子也同時騰身而起,隱入雲中。雲氣漸漸升高,佈散滿天。到了夜晚,雷雨大作,一直下到第二天晚上才晴天。後來人們去看那殿柱的根部,竟偏離半寸左右,沒有回到原來的位置。廟裡的和尚說,這樁子是空的。於是就鑿柱子到柱心,一看,果然是空的,是龍的隱藏之所。
李 靖
唐衛國公李靖,微時,嘗射獵靈山中,寓食山中。村翁奇其為人,每豐饋焉,歲久益厚。忽遇群鹿,乃遂之。會暮,欲舍之不能。俄而陰晦迷路,茫然不知所歸,悵悵而行,因悶益甚。極目有燈火光,因馳赴焉。既至,乃朱門大第,牆宇甚峻。扣門久之,一人出問。
靖告迷道,且請寓宿。人曰:“郎君已出,獨太夫人在。宿應不可。”靖曰:“試為諮白。”乃入告。復出曰:“夫人初欲不許,且以陰黑,客又言迷,不可不作主人。”邀入廳中。有頃,一青衣出曰:“夫人來。”年可五十餘,青裙素襦,神氣清雅,宛若士大夫家。
靖前拜之。夫人答拜曰:“兒子皆不在,不合奉留。今天色陰晦,歸路又迷,此若不容,遣將何適。然此乃山野之居,兒子還時,或夜到而喧,勿以為愳。”既而食。頗鮮美,然多魚。食畢,夫人入宅。二青衣送床蓆裀褥,衾被香潔,皆極鋪陳,閉戶系之而去。靖獨念山野之外,夜到而鬧者何物也?懼不敢寢,端坐聽之。夜將半,聞扣門聲甚急。又聞一人應之,曰:“天符,報大郎子當行雨。周此山七百里,五更須足。無慢滯,無暴厲。”應者受符入呈。聞夫人曰:“兒子二人未歸,行雨符到,固辭不可。違時見責。縱使報之,亦以晚矣。僮僕無任專之理,當如之何?”一小青衣曰:“適觀廳中客,非常人也。盍請乎?”夫人喜。因自扣其門曰:“郎覺否?請暫出相見。”靖曰:“諾。”遂下階見之。夫人曰:“此非人宅,乃龍宮也。妾長男赴東海婚禮,小男送妹,適奉天符,次當行雨。計兩處雲程,合逾萬里。報之不及,求代又難,輒欲奉煩頃刻間。如何?”靖曰:“靖俗人,非乘雲者。奈何能行雨?有方可教,即唯命耳。”夫人曰:“苟從吾言,無有不可也。”遂勅黃頭,靸青驄馬來。又命取雨器,乃一小瓶子,繫於鞍前。戒曰:“郎乘馬,無勒(”勒“原作”漏“,據陳校本改)銜勒,信其行。馬跑地嘶鳴,即取瓶中水一滴,滴馬鬃上。慎勿多也。”於是上馬騰騰而行,倏勿漸高,但訝其隱疾,不自知其雲上也。風急如箭,雷霆起於步下。於是隨所躍,輒滴之。既而電掣雲開,下見所憩村。思曰:“吾擾此村多矣。方德其人,計無以報。今久旱,苗稼將悴。而雨在我手,寧復惜之?”顧一滴不足濡,乃連下二十滴。俄頃雨畢,騎馬復歸。夫人者泣於廳曰:“何相誤之甚!本約一滴,何私下二十尺之雨?此一滴,乃地上一尺雨也。此村夜半,平地水深二丈。豈復有人?妾已受譴,杖八十矣。”但視其背,血痕滿焉。兒子亦連坐。奈何?靖慚怖,不知所對。夫人復曰:“郎君世間人,不識雲雨之變,誠不敢恨。只恐龍師來尋,有所驚恐,宜速去此。然而勞煩,未有以報,山居無物,有二奴奉贈。總取亦可,取一亦可。唯意所擇。”於是命二奴出來。一奴從東廊出,儀貌和悅,怡怡然。一奴從西廊出,憤氣勃然,拗怒而立。靖曰:“我獵徒,以鬥猛事。今但取一奴,而取悅者,人以我為怯也。”因曰:“兩人皆取則不敢。夫人既賜,欲取怒者。”夫人微笑曰:“郎之所欲乃爾。”遂揖與別,奴亦隨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