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之色頻繁變化,反常怪異的現象屢屢出現,街上流傳著錯誤的預言,人們的情緒驚慌疑慮。從前秦朝射死大魚因而國家衰敗,殷朝打死猛獸而國家滅亡,現在大王想殺害跟我們不是同類的人,這是重蹈殷朝和秦朝的覆轍,只怕本朝的衰敗,就從這裡開始了。”蚍蜉王看了奏章大怒,下令在國門那裡斬了太史馬知玄,並以此號令妖言惑眾的人,正處刑時,突然下起了暴雨。這時,還沒當上官的螱飛上奏章說:“我聽說凡是放縱地娛樂遊玩,盡情地打魚打獵的,他的王位就一定會失去,加罪賢臣,殺戮忠誠正直的人,他的國家一定要滅亡。我伏在地上想,因為王子到絕境去獵取禍患,到幽暗的泉水裡釣取災難,信任妖言惑眾的人,懷疑信奉儒家學說的人,丟失鞋子的悲哀,像人們說的是自己招來的。現在大王不反省自己沉迷於遊獵的過失,反而聽信詭詐諂媚者的主張。況且馬知玄是一國的元老,又是我國曆經幾代的大臣。實在是應該採納他的計策謀略,扭轉目前這種顛倒的是非。如果他要保全自身就不會多次進諫,雖然觸犯了皇上,但他沒有一句話是傷害皇上的,正是由於他一片忠誠,才能把意見都說出來,可是馬上就得到了身首分家的下場。我私下裡看到兵書上說,沒有云彩而下雨是天在哭泣。現在正直的大臣被殺戮,天已為他哭泣啦。我伏在這裡想,恐怕古時被剜心的忠臣比干死的時候並不遺憾,馬知玄卻對死在今天感到遺憾。大王又不肯寬恕徐玄之,要對他使用嚴峻的刑法,而想要用肉刑使名分正當,這是戰國時吳子胥眼看著越國的兵進入吳國在今天的重演。從前虞國把宮之奇的話當作錯誤,結果虞國最終被晉國吞併,吳國把伍子胥的看法當作荒謬,吳國果然被勾踐滅掉。不是我敢從周朝秦朝一一列舉,連續地濫用聰明,而是我想以自己塵埃般微賤的身軀,對巍峨嵩山盡一點力量。”蚍蜉王看了奏章,就授予螱飛諫議大夫的職務。又追封太史令馬知玄為安國大將軍,以他的兒子蚳為太史令,並贈給蚳辦喪事的布帛五百塊。贈給螱飛和蚳各三百石米。並說,那個徐玄之等以後聽取了意見再處理。於是蚳到了移市門呈上官表說:“我伏在地上捧著看皇帝的詔書,上面說,馬知玄有殷代王子比干那樣的忠貞,有魏國侍中辛毗那樣的直言敢諫的品質,而我屢次因為堅持己見。而對別人不瞭解,因而造成在將要建造大廈的早晨卻把棟樑燒掉了,將要渡過巨大河流的時候卻把船隻打碎了。由於我不施恩德,以致你無罪被殺。這是應該對其死亡進行表彰和追封的,獎賞應該延續到他的後人身上。這時忽然接到皇帝的詔書,我又驚又怕,連連叩頭,呼吸都停止了,號哭中斷,鮮血滴落。我伏在地上想,我去世的父親知玄,學問上,探究天道與人事關係技能上,曆法數學全都懂得,憑著高超的見解得以官居高位。在大王採伐柴草的日子裡,正是我的父親制定妙計的時候。逆耳的話難以聽進去,說震驚人心的話容易被殺。現在承蒙聖恩浩蕩,為我父親平反昭雪,這樣深廣的恩澤會使已散去的精魂吃驚;儘管顯赫的爵位雖能彌補縫合,也難接合殘缺的腰和頭。但現在我怎麼可以因為先父被殺戮,而領受國家的寵愛與榮耀?我即不能像周平王那樣繼承他父親幽王的事業,又不忍像禹王那樣不顧自己的身家。何況現在天象預示著國家將有大變,曆法也顯出令人憂慮的預兆。臣伏在地上請求把臣驅逐到遠方,以免遭受死喪禍亂。”蚍蜉王看了奏章不高興,就回到候雨殿寢宮睡覺。睡醒後,就在凌雲臺宴請百官,說:“剛才我做了個好夢,誰能說明白它,使我的心裡亮堂堂的,就賞給他一級爵位。”群臣和各主管官員都叩頭,然後洗耳恭聽。王說:“我夢見上帝說,‘助爾金,開爾國,展爾疆土,自南自北,赤玉洎石,以答爾德。’你們認為這個夢怎麼樣?”群臣都跪拜舞蹈,稱讚祝賀說,“這是我們答鄰國的幸福啊!”螱飛說:“很不吉利!有什麼幸福?”王問:“你為什麼說不吉利?”螱飛說:“大王威逼脅迫世間的生人,把他拘留在幽暗的洞穴裡。你這個夢恰恰是上天震怒,託夢譴責你。‘助金’者,‘鋤’也,‘開國’者,‘闢’也,‘展疆土’分裂也,‘赤玉洎石’,與火俱焚也。莫不是徐玄之要用鋤鋤我們的國土,攻打我們的國家,放火於南北,來報復繩拴脖子的恥辱嗎?”王於是赦免了徐玄之的罪,殺了會方術的那些人,自己毀掉了宮殿,以便消除那個夢中所預示的災難。接著又用舒適的車子送回了徐玄之。徐玄之剛一挨著床,就醒過來了。天明以後,徐就召集家裡的年輕僕人,在西窗下挖地五尺多深,找到一個螞蟻洞,有裝三石糧的大缸那樣大。於是放火燒了這個螞蟻洞,一個螞蟻也沒留下,從此這座宅子再沒出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