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為。你可小心點兒,一失足成千古恨,你懂嗎?”
趙疤六一聽,心裡就犯合計:這個老頭兒是不是說我?他可佛是指雞罵狗?不然的話,為什麼越說聲音越大?他越是這樣想,就越是想聽個仔細。只聽那個壯年人笑道:“師父放心,我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用你老替我操心嗎?”那老頭兒說道:“不見得吧!別忘了古人留下的這句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再不快懸崖勒馬,仍然一意孤行,可有你好看的!”
趙疤六一聽:這不是含沙射影說我嗎?心裡覺得不是滋味。又一想:我何必多心呢!人家教訓自己的徒弟,與我有什麼關係?想到這兒,再也不想聽那一老一壯說什麼了,只顧自己喝酒。
正晌午到了,忽聽街上有人喊:“林大人進街了!”“林大人到了!”霎時間,喊叫聲一陣大亂。樓上吃飯的都站起身來,擁向視窗。
趙疤六聞聽“林大人到”,一陣緊張,心頭亂跳,也站起身來,先往四周看看,提起包袱,來到人最少的那個窗戶,翹腳往下觀看。就在這時,那一老一壯也站了起來。壯年人說:“師父,你算賬吧,我到下邊看熱鬧去。”說著,跑下樓去。那位老頭兒兩眼緊緊盯著趙疤六,當趙疤六伸手抽出那把鋼刀,往窗外一躥,那個老頭兒也三步並做兩步,隨後跳了下去。趙疤六跳到林則徐的轎前剛想動手,先下樓的那位壯年一腳把趙疤六的鋼刀踢掉,那位老頭兒伸出鉗子般的大手,當即把他抓住。這一老一壯就是老英雄鄺東山與他的弟子張鳳良。後文書還要交待,這裡暫不細表。
話休絮煩。且說趙疤六,把前後經過供完,等著欽差發落。林則徐聽罷,直氣得鬚眉皆爹。心中暗想:好你個膽大的伍紹榮,竟敢指使兇手刺殺於我,真是囂張至極!為了謹慎起見,他又詳細問了幾遍,把口供記錄下來,叫趙疤六畫了押。林大人最後問道:“趙疤六,你供的可是實情?”“回大人,我是個罪該萬死之人,事到如今,我說瞎話有什麼用?假如大人不信,到廣州一查,便知真假。”“好,趙疤六,我原想把你釋放,但有些事情尚需核對。在事情沒有結束之前,還有用你之處,你暫時就受點委屈吧!待完案之後,本欽差對你定有安排,休息去吧!”“多謝大人,多謝大人。”林則徐命人把趙疤六押了下去,軟禁起來。又囑咐衛隊人等,對此事嚴格保密,這才拂袖退堂。
林則徐回到寢室,全無睡意,坐在那裡,冥思苦想,感慨萬千!他想到趙疤六的供詞,又想到鄺東山的來信;從穆彰阿、琦善又想到伍紹榮,深深感到禁菸阻力之大!他又從廣州的伍紹榮聯想到兩廣總督鄧廷楨。心裡說:此人素有清官之名,頗有才幹,德高望重,是我禁菸當中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對禁絕鴉片,持何態度,真叫我捉摸不定啊!說他反對鴉片,支援禁菸,可是鴉片在廣州如此氾濫,他為何不加以制止?說他支援鴉片走私,反對禁菸,還沒有什麼跡象證明他是這樣。我到廣州,鄧廷楨要肯助我,那就順利多了;他要反對禁菸,勢必更會加重我的困難。想到這兒,林則徐更睡不著了,坐在燈下,久久凝目思考:我要早些摸清鄧廷楨對禁菸的態度。可是,他對如何瞭解鄧廷楨,左思右想,苦無良策。
正在這個時候,大總管林升推門進來。林升原姓範。跟隨則徐二十多年。在當時社會,時興奴隨主姓,才改姓林。林升為人忠厚老實,精明強幹,對主人忠心不二,一向兢兢業業,是林則徐的心腹。
林則徐見林升進來,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覺,難道有事不成?”“回大人,方才守門的軍兵告訴我,說廣州方面來人了,要見大人。軍兵說,大人已經歇息了,有事明天再說。這個人很固執,非見大人不可!並說事關緊急,等不到天明。特來問大人,是見,還是不見?”林則徐聽了一怔:“問沒問他是從廣州何處來的?”“問過了,他說是從兩廣總督衙門來的。”林則徐聽了,心一動:總督衙門來的?想必會有要事!想到這裡,說道:“叫他進來,到這兒見我。”“遵命。”林升退了出去。二總管林祥隨後進來,伺候大人換了身衣服,又出去叫來八名保鏢的,以防萬一。
這時候,林升領人進來。保鏢的在室外把這個人拉住,把他渾身上下搜查了一遍,這才放他進屋。這個人來到林則徐面前,跪倒叩頭:“欽差大人在上,卑職叩見了。”林則徐藉著燈光觀看,此人三十多歲,身體魁梧,頗像個武職人員。看了片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任何官職?深夜見我,有什麼急事?”此人叩頭道:“卑職名叫鄧國忠,官拜督標參將之職,奉我家兩廣總督鄧制軍所差,給欽差大人送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