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平縣城安了家,再也不想往哪兒去了。因他資歷較深,武藝又高,好交朋友,很受同事們擁戴,說話很有威力,連知縣張慎修也懼他幾分。因李開芳是當兵的出身,閱歷較廣,深知百姓的疾苦,對腐敗透頂的滿清朝廷愈加不滿,心想做一番事業,推倒無道的朝廷,只恨手大捂不過天,乾著急也沒有辦法。他與朝貴分手之後,曾在信中叫蕭朝貴從軍,到他部下做事,朝貴沒有同意。後來,從通訊中李開芳知道了蕭朝貴和洪秀全的關係,也知道了洪秀全的為人。
三天前,李開芳受知縣張慎修的委派,前去象州捉拿一批罪犯,今天傍晚才回桂平,剛到獄內,就聽說又增加了兩個死號,一個叫洪秀全,一個叫胡以晃,關在死囚牢內。李開芳這才來到牢內看望。
書接前言,李開芳述說完自己的經歷,便對洪秀全說:“我聽說你們的官司很重,那個狗官已向桂林行文了,聽候上司發落。依我之見,還是想個辦法,早日逃出虎口為對。”胡以晃說:“那你就把我們放了得啦!”李開芳搖了搖頭:“這可難以辦到。因為刑部規定,從監獄往外提人,得經知縣批准,需經幾道手續,光我自己說話是無用的。”洪秀全想了片刻,問李開芳:“您能否替我送封信出去?”李開芳說:“這倒可以,你馬上就寫吧!”這時,三個人已用好了飯,李開芳轉身出去,喚來個獄卒,命他把碗筷撤去,自己親自取來筆墨紙硯,交給秀全。洪秀全提筆在手,給雲山、朝貴和楊秀清寫了封信,說明到桂平陷獄的經過,叫他們設法營救。秀全很快把信寫完,交給李開芳。李開芳把信揣在懷內,對秀全說:“我正想見見朝貴賢弟。事不宜遲,明早我就動身。你們安心養傷好了,有我姓李的在,包管你們吃不了虧。”洪、胡二人聽了,不住地稱謝,當晚無話。
次日天明,李開芳囑咐妻子王氏看家,他自己換了一身便衣,出了桂平縣城,直奔紫荊山的楊村而去。李開芳自幼練了一身武藝,腿上也有功夫,走路其快如飛。剛過中午,就來到楊秀清住的莊上,問明住處,徑直來到秀清家中。
秀清、雲山、朝貴和幾個會眾頭領正商討會務,他們都在。蕭朝貴見李開芳走來,喜出望外:“師兄,你怎麼來了?”“師弟,你可想死哥哥我了!”二人抱在一起,樂得直蹦高兒。蕭朝貴給李開芳引見了馮雲山和楊秀清,然後分賓主落座。李開芳急忙取出洪秀全的書信,遞給了馮雲山。馮雲山看了之後,嚇得顏色更變,又把信給朝貴、秀清看了,他二人也無不吃驚!李開芳把獄中情況說了一遍,蕭朝貴說:“事到如今,只有拼命了。咱們乾脆來個大鬧桂平,砸監反獄,把洪哥哥救出虎口!”有幾個會眾首領也同聲說:“對。看來,不動武是不行了。”楊秀清冷笑著說:“不能莽撞行事。我們現在一無器械,二無糧餉,會眾又無訓練。砸監反獄,談何容易!”馮雲山說:“秀清兄弟說得有理。沒有把握,弄不好或許會把教主的性命搭上。應該想個萬全之策。”有個會眾首領提議:“當官的沒有不愛財的。要不就想法湊點銀子,把教主贖出來。”李開芳說:“這也不妥。知縣張慎修是個又刁又猾的酷吏,他雖愛財,但也要看看案子輕重。像這種案子,他是不敢放手的。”朝貴急了:“動武不行,花錢不可,如何是好?”楊秀清說:“我倒有個主意,不妨試試。這就要借重開芳兄了。”李開芳說:“你說說看?”楊秀清說:“開芳兄是典獄官,出入監獄無人生疑;開啟鐐銬、牢門也不會成為難事。開芳兄如能為洪教主逃出監牢提供些方便,我們再多派些弟兄前去接應,就不難把洪教主救出虎口。”馮雲山說:“這個辦法,也要擔很大風險。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沒有別的良策了。”他說到這兒,看了看李開芳說:“不知開芳兄意下如何?”李開芳斬釘截鐵地說:“行!獄裡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蕭朝貴說:“光你一個人,孤掌難鳴。我跟你去吧,也好助你一臂之力。”李開芳聽了,把腿一拍:“這太好了,有兄弟幫助,我心裡更有底了。”楊秀清和馮雲山等人,又把可能發生的事做了估計,並囑咐李開芳和蕭朝貴要特別小心在意。約定今夜動手,由蕭朝貴和李開芳把洪、胡二人救出監獄,然後逃上西城,墜城而下。由馮雲山率領百名會眾在西城外小樹林接應。時間定在二更動手,三更出城,天亮前返回紫荊山。為防備官府追捕、搜山,由楊秀清率領會眾三百名,做好阻擊的準備。
一切安排完畢,李開芳和蕭朝貴這才起身回城。天剛黑下來,兩個人就進城了。李開芳先把蕭朝貴領到家裡。他家住在鼓樓西街三條衚衕十九號,這條衚衕又黑又長,住著十幾戶人家,差不多都是沾點官氣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