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洪秀全一怔,往四外看了幾眼。站在他身後的褚慧娘會意,忙施禮退出御書房。因沒有天王的詔旨,又不敢回去休息,也不敢離開,就站在御書房廊簷下候旨。
夜深入靜,屋裡說話的聲音,她聽得一清二楚。由於活題關係到翼王,所以,褚慧娘也就用心地聽著。就聽洪秀全說道:“抓賊要贓,捉姦要雙。你說石達開不可靠,有什麼憑證?”洪仁發道:“就拿你封官這件事來說吧,你封他義王他不幹,封他電師通軍主將他不應,當眾說什麼德微才薄啦,不堪重任啦,顯得多麼謙虛!可是背後呢,他早就自封義王了。天京的老百姓都稱他為義王,老四,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這不是人前一面,人後一面,兩面三刀嗎?”洪仁達往前湊了湊,齜著滿嘴黃板牙,也說道:“石達開到處籠絡人心,動不動就到軍營去講話,要不就對老百姓講道理。成千上萬的人圍著他,又叩頭,又燒香,簡直把他當成活神仙了。”“對!”洪仁發插話道,“很多人都稱他為萬歲,萬萬歲,他也高興地接受了。”
洪秀全默默地聽著。表面上聲色不露,可心裡卻在不住地翻騰。洪仁達接著說:“咱大哥說得對。你是天王,是太平天國的君主。不能啥也不問,啥也不管。照這樣下去,老洪家的江山,就變成姓石的了。”洪秀全的心猛烈一震,站起身來,在御書房轉了兩圈,不耐煩地說道:“夠了,夠了。為人處世要光明磊落,髒心爛肺要不得。朕對達胞不薄,他不會對不起朕的。”洪仁發也站了起來,腆著大肚子分辯道:“老四呀,你吃虧就吃到犟上了。試問,你對楊秀清如何,對韋昌輝又如何?恨不能把心都掏給他們吃了。可是,到頭來又怎麼樣呢?還不是要奪你的江山,逼你退位?”洪仁達也插話道:“歸根結蒂一句話,別人的肉再好,也貼不到自己身上。不是二哥說你,你太重用外人了。把自己的骨肉甩得遠遠的,一無兵權,二無政權,都讓外人說了算。你呀,早晚要吃大虧的。”洪仁發道:“咱們還說石達開吧!你想沒想過,他現在的權力有多大?除天京一部分軍隊外,外圍幾乎都是他的軍隊,他手裡光精兵就有三四十萬哪!倘若他壞了良心,只要輕輕一歪嘴,咱們就得粉身碎骨。不是當哥哥的嚇唬你,滿朝文武、軍兵百姓,幾乎都是他的人了!”洪仁達又說道:“石達開善於收買人心,比楊秀清、韋昌輝高明得多。老四,你該清醒一點兒。禍到臨頭,可就沒救了!”
洪秀全聽罷,一拳擊到御案上,厲聲喝喊道:“不要說了!朕自有安排,用不著你們胡猜亂疑。趕快退了出去!”洪仁發不服,高聲分辯道:“別忘了,是親三分向,你愛聽也罷,不愛聽也罷,反正我們是盡了骨肉之情啦!”洪仁達也分辯道:“不管怎麼說,我們可是你的哥哥,決不能往火坑裡推你,你好了,我們跟著沾點光;你要完了,我們也得陪你一塊兒倒黴!”“住口!”洪秀全大聲怒吼道,“放肆,太放肆了。不用你們多嘴,趕快給我出去!今後無旨,不准你們到宮裡來!”洪仁發、洪仁達站起身來,氣得渾身打戰,臉色都變青了。洪仁發冷笑道:“好,我們走。剛才之言,你自己好好琢磨吧!”兩個人一賭氣,退出御書房,回府去了。
褚慧娘在外邊聽得真切。眼看著洪仁發、洪仁達上轎遠去,她偷眼往房中觀看:只見洪秀全面色鐵青,額角上的青筋鼓起老高,揹著手在房中急促地走動。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嘆氣。直到後半夜,方才休息。
兩天後的一個晚上,褚慧娘看見天官正丞相蒙德恩來了。不一會兒,國舅賴漢英也來了。天王在御書房召見了他們,褚慧娘仍奉旨在門外警戒。她發現洪秀全坐到寶座上,面朝著房門;蒙德恩坐在洪秀全對面,背朝著門外;賴漢英坐在洪秀全右側,打著橫頭。桌上擺著香茶和水果,左右站著四名十四五歲的承值宮女,燈光昏暗,幾條身影在牆上晃動著。這時,就聽洪秀全說道:“今晚把二卿請來,有些事與你們商榷。”二人同聲答道:“遵旨!”洪秀全道:“你們看翼王這個人怎麼樣?”二人一下被驚呆了,相互看看,不知如何回答。洪秀全也覺得問得突然,又解釋說:“朕並無別的意思,對翼王也無惡感。二卿怎樣看的就照直說,不必心存顧忌。”蒙德恩低著頭,仔細玩味著洪秀全的活,揣測他的心理。稍停片刻,才不慌不忙地說:“翼王千歲,文武全才,公忠國體,是我朝不可多得的人才。特別是我朝發生楊、韋動亂後,也只有五千歲頂扶朝綱,執掌權衡了。不過——”蒙德恩欲言又止,不往下說了。洪秀全見他有顧慮,忙說道:“卿有話儘管直言,說得不對朕也不怪。”蒙德恩道:“我想先聽聽國舅的意思。”說著活,用眼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