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剮存留,豈不操在殿下掌上?再進一步說,殿下即了皇帝位,還怕石達開不成?”“高!實在是高!”韋昌輝讚不絕口,重賞了劉乃新。接著當眾宣佈道:“就這麼辦!”
書要簡短。經過三天的充分準備,韋昌輝用強行的手段,把在京的文武百官“請到”北府。一點名,缺少胡以晃。韋昌輝問道:“豫王何故缺席?”下人道:“豫王久病在床,向殿下請假。”韋昌輝冷笑道:“怕是心病吧!若不能下床,就給我抬來!”約半小時之後,胡以晃終於被“請”來了。不過,不是用床抬來的,而是騎馬來的。胡以晃昂首挺胸,走上北府大殿,韋昌輝見胡以晃面如滿月,面板紅潤,笑著說道:“殿下面無疾色,何故稱病不出?”胡以晃從容答道:“病分百種,表裡不一。單看外貌,是看不出所以然的。”韋昌輝心雖不滿,但為了買弄人心,還是忍耐下來,急忙欠身讓座。
胡以晃閃目觀看:但見大殿內外,站著二百牌刀手。他們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韋昌輝身後,站著二十名彪形大漢,一個個緊握劍柄,怒目橫眉,嚴密地監視著百官的一舉一動。胡以晃頓時猜透了韋昌輝的用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再看文武百官:除陳承鎔外,一個個戰戰兢兢,面無人色,忐忑不安地站在大殿兩側。
稍停片刻,韋昌輝裝腔作勢地說道:“今天把諸位兄弟請來,有件事說明。昨天,天父給我託了一夢,他說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洪秀全違犯天條,已失去天父的歡心。天父要把他廢除,指派我接替天王的大位。我跪在地上叩頭固辭,天父堅持不允。他說,這是天意,任何人不得違背。天兄也指示說,天意是不能更改的。並且,叫我向爾等轉達天父的聖諭。你們都聽清楚了嗎?”
究竟有沒有天父、天兄?他們淨替什麼人說話?在人們心目中,越來越清楚了。誰都明白,韋昌輝在瞪眼騙人。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於揭穿真相。大殿裡死一般地寂靜,除韋昌輝的幹叫聲外,毫無反應。
北殿尚書張春厚,怕他的主子無法下臺,接茬說道:“眾位大人,聽清了吧?六千歲說了,這是天父的聖旨,無法改變。就請列位簽署名字吧,好請六千歲早定大位。哪位先簽,嗯?”這時,早有人準備下了文房四寶。並且,還把一幅黃綾子,鋪到另外一張桌案上。
大殿裡仍然是一片寂靜。韋昌輝的臉色由白變青,由青變紫,額角上的青筋越鼓越高。二眸子中閃著惡光,掃射著每一張面孔。突然,他停在陳承鎔臉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陳大人,您先領個頭吧!”張春厚見了,忙把毛筆遞去。陳承鎔站到人群中間,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說道:“我不籤!”“啪!”韋昌輝把桌子一拍:“你敢違抗天父的聖旨?”“天父的話我沒聽見。我只聽到了狂人的囈語。”“你說誰是狂人?”“你!就是你韋昌輝!”陳承鎔突然提高嗓音,手指韋昌輝,說道,“國家將興,必出良將;國家將亡,必出妖孽。我們好端端的太平天國,壞就壞到你們手中。你出身書辦,欺壓鄉里,早就有罪於民。我天王體天父好生之德,不咎既往,將你收下。論戰功,你比不上東、西、南、翼四王;論品德,你比不了滿營眾將。然而,在天王的重用下,你才登上北王六千歲的顯位,凡有一點兒血肉的人,能不銘刻肺腑以報恩德乎?偏偏遇上了你這個人中的敗類。你乘人之危,興風作浪,假傳聖旨,殘害無辜,幹下了數不清的壞事。今日,又明目張膽謀位篡權,還妄想把我們拖進火坑。哼,用心何其毒也!你記住,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你之所為,定會留下罵名千載,遺臭萬年!”“放肆!”韋昌輝氣得面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先要你的命!看咱倆誰死無葬身之地!”陳承鎔說:“大丈夫生而何歡,死又何懼。只要死得清白,我就會含笑九泉!”“殺了他!”韋昌輝吼叫道:“開膛破腹,挖了他的心!”牌刀手往上一闖,就要動手,陳承鎔喝道:“我自己會走!”說罷,衝著百官一抱拳:“各位,我先行一步了!”然後一甩袖子,大踏步朝殿外走去。
大殿裡又寂靜了,靜得叫人可怕。時間不長,牌刀手進來稟報,已將陳承鎔開膛摘心。韋昌輝不放心,叫心腹謀上劉乃新去驗看,並命人將陳的屍體餵狗。
一場慘殺過去之後,韋昌輝好像得到了一點安慰。他面向胡以晃問道:“殿下,請你帶頭簽署個名字吧!”胡以晃十分從容地說:“請問六千歲,簽字何用?”韋昌輝見胡以晃態度平和,心裡閃出一線希望,說道:“這有三重意義。一是向天父表示忠心,二是讓臣民一體皆知,三是表明百官意見一致,讓洪秀全趕快退位。”“我看歸根結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