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花之喜,經醇親王等合詞籲懇,靜心調攝。朕思萬機至重……深慮貽誤,再三籲懇兩宮太后,俯念朕躬正資調養。所有內外各衙門陳奏事件,呈情披覽裁定……”
過了兩日,又以同治帝的名義降一諭旨:加封慧妃為皇貴妃,瑜嬪為瑜妃,殉嬪為殉妃。文武百官見了,無不感到驚奇。都說皇上治病都治不過來了,如何封起妃子來了?真是咄咄怪事!
好不容易盼到大年初三午夜,由內廷傳出懿旨,立詔惇親王奕誴、恭親王奕訢、醇親王奕譞等三十多名重臣,到養心殿候旨。他們乘轎、騎馬,陸續來到,但見深宮之中燈火通明,一排排站滿了宮監,各宮門都有旗軍守把。弓上弦,刀出鞘,如臨大敵。眾大臣見了,無不膽寒。
時間不大,總管太監李蓮英,大搖大擺地走出來,向恭親王和惇親王招手,把眾人領進西暖閣。
閣中的燈火,格外明亮。兩位太后並坐炕床上,形容慘淡。王公大臣跪了一片,給兩太后請了安,東太后賜平身,眾人分立兩旁,靜聽懿旨。西太后道:“今兒晚上把眾位請來,有件事情同你們商量。”眾人趕緊躬身答道:“臣等願遵懿旨。”西太后道:“皇上疾已大漸。將來繼統事宜,須預先議定才是。”眾人驚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恭親王道:“皇上青春鼎盛,年力方強。即有不豫,也不至有意外之變。”西太后道:“不中用了,叫你議定就議定吧!”恭親王道:“不知皇上是什麼意思?”慈禧冷笑一聲,大叫道:“他還有什麼說的!”恭親王不解其意,問道:“難道皇上不能說話了?”“哼!何止不能說話,他已經死了!”
這一嗓子,聲震屋宇。眾人聞聽,都好像捱了一棒,頓時就傻了。東太后把臉一捂,放聲痛哭。西太后臉色鐵青,咬著嘴唇說:“你們去看看遺容吧!”
王公大臣排著隊,默默地來到坤寧宮。剛踏進宮門,就聽見一片哭嚎聲,惇王、恭親王為首,走進龍床,但見同治直挺挺躺在龍床上,形同骷髏,滿面瘡疤,簡直跟花臉魔王相似。皇后把嗓子都哭啞了,髮髻蓬鬆,如醉如痴;其她妃嬪環跪在床前,也來逢場作戲。眾大臣跪在地上,也嚎啕了一陣。然後,回到西暖閣,議定嗣立之事。西太后道:“我打算讓醇王的兒子載湉入承大統,你們看怎麼樣?”醇王急忙跪倒謝恩,又固辭道:“臣不敢高攀,請太后收回成命。”慈禧也不理他,側臉問東太后:“姐姐,你看怎麼樣?”這時的東太后,已經六神無主,順口搭音:“你看著辦吧!”慈禧吩咐道:“你們下去,準備給先帝入殮。天亮前,伺候新君嗣立,明天好詔示天下。”慈禧說完,便搖手退殿。
約一個時辰過後,但見紅燈開道,醇王和醇王福晉、保姆奶孃一大群,把四歲的載湉抱進宮中。這位未來的天子,偎在親孃的懷裡,睡得正香。等見過兩太后,又抱著嗣君,給同治的遺體磕了頭。然後,在養心殿行即位禮。
這時,文武大臣早已排班靜候,醇王福晉把載湉喚醒,他小嘴一咧,大哭起來。好不容易把載湉哄好,抱進養心殿,放到盤龍大椅上。贊禮官拉著高音,高呼贊禮。百官進殿,連扭帶舞,行三拜九叩禮。這一折騰,可把嗣君嚇壞了,“哇”的一聲緊閉了雙眼,失聲痛哭起來。偏這繁瑣的禮儀又臭又長,把百官急得五官挪位,大汗淋漓。
天亮後,頒下遺詔。略稱:“本年十一月底,皇上出天花,以至彌留不起。第念統緒至重,亟宜傳付得人。茲欽奉兩宮皇太后懿旨,著醇親王子載湉,繼文宗顯皇帝(咸豐)為子,入承大統為嗣皇帝。”接著,又頒下諭旨。略稱:“嗣帝年幼,經王公大臣等再三懇請,由兩官皇太后垂簾聽政。追尊同治帝為穆宗,翌年改元光緒,為光緒元年。”
書中代言:光緒即是載湉,乃醇親王之子,醇王福晉所生。醇王福晉是慈禧的親胞妹,載湉乃慈禧的親外甥,亦是親侄子。比親兒子相差不遠,不至大權旁落。
閒言少敘。嗣帝議定後,醇親王奕譞上本,告“病”辭職。經兩宮照準,開去一切差使,準其世襲罔替。其實,有病是假。按著父不拜子的禮儀,當親爹的在朝不方便,有意辭退罷了。
且說皇后。她見同治帝殯天,又落到魔王慈禧手裡,心灰意冷,悲傷已極。沒過一個月,便絕食而亡。慈禧冷笑道:“早該死,死晚了!”命人將屍體入殮,草草地埋了。
書要簡短。翌年,光緒帝行登基禮,大赦天下,又鬧騰了很多天。從此之後,國內相安無事,較前些年肅靜多了。慈禧本是個多事的人,又傳旨命人重修圓明園。經戶部再三懇請,說國庫空虛,實在是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