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部分(2 / 4)

小說:醒世恆言 作者:溫暖寒冬

婿休疑,此乃吾採石江頭所認之義女,非鬼也。”莫稽心頭方才住了跳,慌忙跪下,拱手道:“我莫稽知罪了,望大人包容之。”許公道:“此事與下官無干,只吾女沒說話就罷了。”玉奴唾其面,罵道:“薄倖賊!你不記宋弘有言:”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當初你空手贅入吾門,虧得我家資財,讀書延譽,以致成名,僥倖今日。奴家亦望夫榮妻貴,何期你忘恩負本,就不念結髮之情,恩將仇報,將奴推墮江心。幸然天天可憐,得遇恩爹提救,收為義女。倘然葬江魚之腹,你別娶新人,於心何忍?今日有何顏面再與你完聚?“說罷放聲而哭,千薄倖,萬薄倖,罵不住口。莫稽滿面羞慚,閉口無言,只顧磕頭求耍許公見罵得夠了,方才把莫稽扶起,勸玉奴道:”我兒息怒,如今賢婿悔罪,料然不敢輕慢你了。你兩個雖然舊日夫妻,在我家只算新婚花燭,凡事看我之面,閒言閒語一筆都勾罷。“又對莫稽說道:”賢婿,你自家不是,休怪別人。今宵只索忍耐,我教你丈母來解勸。“說罷,出房去。少刻夫人來到,又調停了許多說話,兩個方才和睦。

次日許公設宴管待新女婿,將前日所下金花彩幣依舊送還,道:“一女不受二聘,賢婿前番在金家已費過了,今番下官不敢重疊收受。”莫稽低頭無語。許公又道:“賢婿常恨令岳翁卑賤,以致夫婦失愛,幾乎不終。今下官備員如何?只怕爵位不高,尚未滿賢婿之意。”莫稽漲得麵皮紅紫,只是離席謝罪。有詩為證:痴心指望締高姻,誰料新人是舊人?

打罵一場羞滿面,問他何取嶽翁新?

自此莫稽與玉奴夫婦和好,比前加倍。許公共夫人待玉奴如真女,待莫稽如真婿,玉奴待許公夫婦亦與真爹媽無異。

連莫稽都感動了,迎接團頭金老大在任所,奉養送終。後來許公夫婦之死,金玉奴皆制重服,以報其恩。莫氏與許氏世世為通家兄弟,往來不絕。詩云:宋弘守義稱高節,黃允休妻罵薄情。

試看莫生婚再合,姻緣前定枉勞爭。

第二十八卷 李秀卿義結黃貞女

暇日攀今吊古,從來幾個男兒,履危臨難有神機,不被他人算計?男子盡多慌錯,婦人反有權奇。若還智量勝蛾眉,便帶頭巾何愧?

常言:“有智婦人,賽過男子。”古來婦人賽男子的也盡多,除著呂太后、武則天這一班大手段的歹人不論,再除卻衛莊姜、曹令女這一班大賢德、大貞烈的好人也不論,再除卻曹大家、班婕妤、蘇若蘭、沈滿願、李易安、朱淑真這一班大學問、大才華的文人也不論,再除卻錦車伕人馮氏、浣花夫人任氏、錦傘夫人洗氏和那軍中娘子、繡旗女將這一班大智謀、大勇略的奇人也不論,如今單說那一種奇奇怪怪、蹊蹊蹺蹺、沒陽道的假男子、帶頭巾的真女人,可欽可愛,可笑可歌。正是:

說處裙釵添喜色,話時男子減精神。

據唐人小說,有個木蘭女子,是河南睢陽人氏,因父親被有司點做邊庭戍卒,木蘭可憐父親多病,扮女為男,代替其役,頭頂兜鍪,身披鐵鎧,手執戈矛,腰懸弓矢,擊柝提鈴,餐風宿草,受了百般辛苦。如此十年,役滿而歸,依舊是個童身。邊廷上萬千軍士,沒一人看得出她是女子。後人有詩讚雲:緹縈救父古今稀,代父從戎事更奇。

全孝全忠又全節,男兒幾個不虧移?

又有個女子,叫做祝英臺,常州義興人氏,自小通書好學,聞餘杭文風最盛,欲往遊學。其哥嫂止之曰:“古者男女七歲不同席,不共食,你今一十六歲,卻出外遊學,男女不分,豈不笑話!”英臺道:“奴家自有良策。”乃裹巾束帶,扮作男子模樣,走到哥嫂面前,哥嫂亦不能辨認。英臺臨行時,正是夏初天氣,榴花盛開,乃手摘一枝插於花臺之上,對天禱告道:“奴家祝英臺出外遊學,若完名全節,此枝生根長葉,年年花發;若有不肖之事,玷辱門風,此枝枯萎。”禱畢出門,自稱祝九舍人。遇個朋友,是個蘇州人氏,叫做梁山伯,與他同館讀書,甚相愛重,結為兄弟。日則同食,夜則同臥,如此三年,英臺衣不解帶,山伯屢次疑惑盤問,都被英臺將言語支吾過了。讀了三年書,學問成就,相別回家,約梁山伯二個月內可來見訪。英臺歸時,仍是初夏,那花臺上所插榴枝,花葉並茂,哥嫂方信了。同鄉三十里外,有個安樂村,那村中有個馬氏,大富之家。聞得祝九娘賢慧,尋媒與他哥哥議親。哥哥一口許下納彩問名都過了,約定來年二月娶親。原來英臺有心於山伯,要等他來訪時露其機括,誰知山伯有事,稽遲在家。英臺只恐哥嫂疑心,不敢推阻。山伯直到十月方才動身,過了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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