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先成按照高懷遠所說的仔細琢磨了一番,越想越覺得高懷遠對於北方局勢的看法有道理,越想越覺得背後冷風習習,開始害怕了起來,假如果真如同高懷遠所說的那樣的話,金國的覆滅對於大宋來說,還真不是件好事,現在宋蒙之間還隔著金國和西夏兩國,雙方沒有什麼實際的利益交集,但是一旦金國和西夏敗亡的話,蒙古人真的會放著大宋這塊肥肉不來咬上一口嗎?
想到這裡,紀先成不由得覺得渾身冷汗直流了起來,他沒想到高懷遠這個貌似粗人的傢伙,居然在這件事上,有如此清晰的認識,而且他越想越覺得高懷遠說的對,在這一點上,他確實是比起高懷遠來算是目光短淺許多了!
“少爺說的不錯,這一點上紀某自認為確實不如少爺所看的遠!只是紀某好奇,少爺為何會對北方之事如此瞭解呢?還是少爺一直以來都在思量這個事情呢?”
紀先成緊走幾步,追上了高懷遠,對高懷遠坦然承認了自己錯了,這一點對於他們這些眼高於頂的讀書人來說,確實是難能可貴的一種品質了,而且紀先成還問出了他心中的疑問。
高懷遠笑答道:“我記得昨日先生還曾經說過,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懷遠只因這幾年在外所見不少流離失所的難民,故此才會對北方局勢有所留意,現在看來先生也同意我的看法了!可惜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九品保義郎,對於這等軍國大事,毫無話語權,眼下朝中又是權臣當道,以我一己之力,又能做點什麼呢?”
“此話差矣!少爺大可不必如此妄自菲薄,雖然現在少爺不過只是個小小的保義郎,但是誰說少爺假以時日,不能成為國之棟樑呢?何況現在少爺不過只有十幾歲而已,只要少爺努力,不見得就不能成為鎮守一方的大員,到時候自然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紀某今日能輔佐少爺為官,也算是紀某的運氣,少爺放心好了,紀某隨自負有些學識,但是卻苦於投效無門,假如能成為少爺的一份助力的話,紀某決不吝惜這身所學,願意為少爺出謀劃策,只求能成就少爺一身功名,也算是紀某一展抱負了吧!”
紀先成不知不覺只見,開始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決定跟著高懷遠看看,到底這個高懷遠能走到什麼地步,他自己是不求再混個什麼大官了,假如能輔佐高懷遠有所成就的話,那麼他也就知足了!
“紀先生何以說出此話呢?我看紀先生博學多才,但不知為何卻不打算自己謀求晉身,卻來輔佐我這樣一個小小的人物呢?我聽家父講,紀先生似乎得罪了什麼人,才會被奪去功名,不知道紀先生可是願意給在下說一下你以前的事情嗎?”
高懷遠忽然想起來紀先成的身世,於是便對紀先成問道。
一提起這個事情,紀先成立即露出了一副憤然的神色,但是馬上便有頹然了下來,搖頭苦笑道:“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紀某不願再加以提及了,請恕紀某保留這個秘密吧!我看少爺你一路走來,一會兒車都不坐,卻還似乎穿上了什麼沉重之物,這是為何呢?何苦放著大車不坐,卻受著徒步之累呢?”
“紀先生不是也說過,業精於勤、荒於嬉嗎?我是個武人,平日裡雜務纏身,不能專注於習武,只能擠時間出來,加以鍛鍊了,習武者當隨時隨地保持鍛鍊狀態,武藝方不會荒廢,我這身行頭乃是師父所賜,正是由於這身鐵砂衣,才使我保持體力旺盛,假如不是勤於鍛鍊的話,估計一年前,我這條命就丟在軍前了!所以懷遠不敢荒廢!”
高懷遠邊走邊和紀先成閒聊。
紀先成不由得對高懷遠又另眼相看了幾分,越發覺得這次隨同高懷遠去大冶是個正確的選擇,這麼多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遇上一個可以傾談之人,心情似乎也都爽朗了許多。
這次返回大冶縣,按照高建的意思,想讓他們到建康乘船走水路返回大冶縣,但是高懷遠嫌這麼走繞道太遠,於是最終還是決定先取道徽州,然後奔望江縣走水路逆流而上,坐船返回鄂州,這麼一來可以節省幾天路上的時間,而且在路上還可以活動一下身子骨,要不然上船之後,再想鍛鍊就不太方便了,並且高懷遠還想順便在鄂州見一下黃真,故此一行人出紹興之後便上路奔徽州而去。
他們一行人便一路走一路聊,第三天便進入了徽州境內,和紹興城中的繁華不同,當他們進入徽州之後,路上便開始出現了大量的流民,紀先成坐在車上看著道路兩側的流民,不由得也感慨萬分了起來。
“只要有戰爭,便有流民,國家的強大與否,關乎著黎民百姓的生計,戰爭一起,受苦的還是老百姓呀!”
高懷遠應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