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快速地降落在甲板上。當我剛剛從降落的顛簸中回過神時,我聽到一個威脅的聲音:“起床,羅尼!起床,穿好衣服!”這時我驚醒了,並穿好衣服。在激烈的戰鬥中,我的眼睛試圖尋找隱藏在成堆的繩索和帆丘下的海盜。
“起床,羅尼!起床!”這是父親在打電話嗎?“火車可不等我們了!”火車?等等,我在船上。嘿,我在船上發生了什麼?慢慢地,船在我的腳下溜走了,很快,我將會被淹沒。
“把衣服穿上!”此時我睜開眼睛,但除了漆黑的夜色,這裡什麼也沒有。“爸爸抓緊,不然你會被淹死的。”突然走廊上的一個小燈亮了,我看見父親已經穿著好了,還拿著我的外套,準備外出。我們在家裡?這裡沒有船?現在是午夜時分!?一定是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不然父親為什麼這個時候叫醒我。此時我不敢去問發生了什麼,我迅速穿好衣服,悄悄地沒有叫醒我的弟弟。海盜船仍然縈繞在我的腦海裡,顯然剛才那些只是一個夢。
父親和我悄悄地離開了家,阿姆農和母親還在睡夢中,哥哥烏里的床是空著的,他已在去往學校的路上了。這是寒冷的十一月的一天。我們匆匆忙忙去了公共汽車站,那裡已經有了許多安靜等待的乘客。我認識其中的一兩個,其中一個是來自團結出版社的爸爸的合作伙伴亞澤克(排版人員),他遞給我一個橘子。“謝謝!”我低聲說,他親切地朝我微笑。我們出發後不久就到了火車站。一個特別的火車正等著,大部分的車廂都已經滿了。我們的巴士是最後一個到達的,耽誤了開車時間。隨後我們也登上了火車。
接著父親向我解釋了這所有的一切。“我們將去問魏茨曼致敬。”現在,我還記得父親當時是這樣對我說的。電臺裡已經宣佈了以色列第一任總統——哈伊姆·魏茨曼博士逝世了。每一個以色列的孩子都知道,魏茨曼是一位傑出的科學家,一個了不起的人,一個值得我們效仿的楷模。我曾經跟父親在市裡的比亞利克大街上聽過這位偉人的演講。與特拉維夫泥濘的街道、荒涼的景色截然相反的是,魏茨曼修剪得整齊的鬍子、頭上黑色的帽子以及優雅的手杖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我們將去對我們總統閣下致敬。
在火車上,我試著去回憶海盜船的夢境,但它們就像薄霧一樣蒸發了似的。我剝皮並吃了亞澤克給我的那個橘子,因為實在是太困了以至於沒有去找垃圾桶,就把橘子皮放進了口袋裡。當火車減慢速度快要停下來時,我醒了。“我們到了。”父親說。火車繼續行駛了幾米後到站了,它停了下來,車輪噴出的火花在夜色中閃閃發亮。“我們要在一小時後回來。”一個人大聲說著。所有的乘客都站了起來,踏上了離站臺幾米遠的碎石路,並默默地向魏茨曼研究所走去。我的老師瑞奇告訴我們,魏茨曼總統和他的家人在這裡生活過,總統住宅區被美麗的花園環繞著。
“為什麼路是圓形的呢?”我輕聲地問道。因為我感覺我們似乎是在繞圈子,哪兒也沒有去。“這裡所有的路都是圓形的,”父親解釋道,“因此,遊客會被這美麗的地方所陶醉。”
我們沿著圓形的路走了一段後,父親說:“我們要在這裡右轉。這是通往房子的道路。”我們發現自己在一條直路的起始端,而這條直路的盡頭是在一個亮點處,那個亮點是漆黑花園裡唯一的亮光,讓我們覺得它就像一盞明燈,指引我們向它走去。在我們的帶領下,每個人都開始沿著直路前行,一直到總統家的前院。我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我的父親似乎也感覺到了我的緊張感,拉著我的手。當我們走近時,包括我在內,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照射到地面的四軸光驚呆了,頂篷上方掛著藍色和黑色緞帶。頂篷是透過金屬鏈條連線到高杆上懸掛的,就像我夢中的海盜船的桅杆,只是每一個杆上的圖案不再是骷髏,而是金色的大衛之星。
靈柩就放在頂篷下,旁邊站著的是肅穆的武警儀仗隊。當我們來自特拉維夫的小分隊走過靈柩時,父親讓我走在他前面。我停頓了一下,儘管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可能僅僅是在效仿大人。我內心有些害怕,與其說是因為這宏大的場面,不如說是因為與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在旁邊的桌子上,擺放著魏茨曼生前使用過的大禮帽、手杖和鱷魚皮包。父親告訴我:“現在他走了,這些將成為國家的象徵。”隨後,父親幫我扣上了外套上面的紐扣,說了些似乎與總統死亡沒有關係的話。“羅尼,你應該知道,人們(也包括孩子們)不僅對他們的家人有義不容辭的責任,而且對自己的國家也是一樣。”我當時太年輕,沒法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然而卻能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