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當她寫完《在日本獄中》最後一個字,竟興奮得一夜沒睡。這部書,也已由日本名作家魚返善雄譯成日文出版。她說:“我坐監牢的罪沒有白受,我終於得到了精神上的安慰,我們的國家,也得到了最後的勝利,至於個人的損失,又算得什麼呢?”
1943年夏,謝冰瑩離西安去成都,在製革學校任教。抗戰勝利,她興奮地赴漢口任《和平日報》(原《掃蕩報》)及《華中日報》副刊主編,還創辦了幼幼托兒所。她愛孩子的天真純潔,從事兒童文學寫作的志願便是這時萌發的。1946年,自己藉資出版《一個女兵的自傳》(中卷)。1948年初,謝冰瑩在北京師範大學講授“新文藝習作”,同時在北平復刊《黃河》月刊,仍任主編,賈伊箴在北京大學任秘書兼化學系教授。她回憶說:“那年夏天,我想到瀋陽尋找寫作素材,但到了山海關就走不動了,因為有十幾裡的鐵路被毀掉了。山海關到處住的都是阿兵哥。他們看見我就說:'哎,女同志,這裡有個空,來睡吧!'有時沒有辦法,我只好睡在他們當中,不過一切風平浪靜,沒有出事。我那時想,如果他們有不軌行為——我不會客氣的,我可以打,可以叫,可以罵,因為我是戰士!從山海關回北平,住在同鄉劉克定家裡,這時遠在臺灣的梁舒先生來信說,臺灣省國立師範學院中文系要聘我去當教授。於是我便積極籌劃赴臺之事。但明達(即賈伊箴)反對,他說我太好動,剛從漢口到北平,又想去臺灣。不過他還是順從了我。我是從上海走的。在上海,我和小女兒莉莉住在趙清閣家裡。她是一位感情非常豐富的人,處處善待朋友,誠懇之至。8月下旬離開上海,我帶莉莉先到臺灣,住臺北和平東路二段——四巷十八號,明達和兩個兒子暫留北平,之後不久,也到了臺灣……”一晃幾十年,至今流落海外,真是感慨系之;聽起來像個夢,像個長夢,也像個短夢,人生難道真是個夢嗎?
八
謝冰瑩不信鬼神,但後來她還是真的皈依了佛教,於1956年拜師父,並取“慈瑩'為法名,似乎從此無人無我,無智無得。
她為什麼信佛?故事是:1954年,她為臺灣《讀書雜誌》寫連載長篇小說《紅豆》,當寫到第三期時,無論如何也寫不下去了,要求主編暫停,過了一段時間還是寫不出,她已心灰意懶,要求乾脆停掉算了,但主編和讀者都不答應。這時,她突然想到:觀世音菩薩是有求必應的,何不求她幫忙?於是當晚就提著小箱子到廟裡去住,向菩薩叩拜後,往書桌前一坐,隨之文思如泉,當夜就寫了五千多字。她在廟裡只住了幾天,就把長篇小說完成了,如期刊出。其實,作品的產生並不是佛的法力,她那些苦苦寫不出的日日夜夜,正是她開掘文思之泉的過程,而到她上廟來寫作時,已是水到渠成之勢了。這一點,她也清楚,她說的“信則有,不信則無”則是她中年以後對宗教看法的註腳。但自此,她便信了佛,在家裡供奉了觀世音菩薩像,每天必頂禮膜拜,桌卜的白銀小塔裡,還放著從印度來的三顆舍利子。之後,她曾改寫佛經故事,出版了《仁慈的鹿王》和《善光公主》兩本書。
謝冰瑩在臺灣一直從事教學,但她的創作很旺盛,出版了多部長篇小說和短篇小說集。五十年代,曾先後到馬來西亞和菲律賓講學三年,在臺灣出版了《菲島遊記》、《冰瑩遊記》、《馬來亞遊記》、《海天漫遊》和以菲律賓為背景的長篇小說《碧瑤之戀》。六十年代,她主要從事兒童文學創作和研究。
1972年8月,謝冰瑩乘船到美國探望久別的兒女和朋友。她愛自然,愛山更愛海,對於海的戀情是從青年時代就種在心裡的。她已多年不乘船了,這一次,她覺得那浪中的船,像海鷗一樣,給了她許多寫作的靈感。但是有一天,巨大的風浪使船身突然傾斜,她摔倒了,右大腿骨折,使她幾乎昏了過去。在沒有醫生治療、無藥止疼的大海上,她以驚人的意志,忍受了二十多天的痛苦。船一到美國賓夕法尼亞,馬上就進醫院開刀,大腿肌肉裡被放進一截不鏽鋼支架來代替已經粉碎了的骨頭。在美國治腿的一年間,她沒停筆,仍為臺灣《小朋友》月刊的《海外小讀者》專欄每月寫一篇文章,把美國的風土人情,介紹給小朋友。
1973年,她回到臺灣,又經五位骨科名醫會診,進行了有效的理療,在一個四隻腳的不鏽鋼柺杖的幫助下,經過苦練,學會了走路,她風趣地說:“我一生學過兩次走路”。
由於腿的原因,迫使她從任教二十多年的臺灣師範大學(原臺灣師範學院)退休,1974年又到美國,同丈夫賈伊箴住在舊金山,過著有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