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部分(3 / 4)

真同許多作家一樣,沒有能避開這場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風暴的襲擊。開始,她被懷疑為漏網右派,曾經多次掀拽拉扯,到1969年5月,就隨著北京市第_批下放幹部到門頭溝區上葦甸公社黃土臺大隊勞動去了。那裡是山區,黃土臺就是高山坡上的大土方,臺上住了五十來戶人家。臺上的房屋隨著起伏的山勢而築,重重疊疊,煞是好看。村莊四周環山,山上長滿了果樹,一到春天,五顏六色的果花和天上的雲霞相映生輝。山澗有條清澈透明的溪流,冬天溪水成冰,村裡的孩子們坐著自制的滑冰車,在冰面上嬉戲,山澗蕩滿了笑聲。

杲向真在這裡勞動了十個月,同社員、孩子都建立了純樸的感情,因此她深深愛上了這個小山村。她知道,解放前誰家外出討飯,抗日戰爭時誰在深山打游擊,誰家的孩子差點兒掉進小塘淹死,誰家的小夥子結婚反對鋪張;她知道,哪一塊地的土質好,哪棵樹結的蘋果甜。她和社員一塊修整山地、打眼放炮,一塊兒躲在山岩後面笑著滿天紛飛的碎石;一塊兒提著籃子在密密的杏林裡檢杏核,淘氣的孩子一邊檢一邊把杏仁塞進她的嘴裡;他們一塊兒坐在場院裡剝脫核桃的外衣,品嚐甜嫩多汁的鮮核仁……在這個美麗的山村,她度過了愉快的時光,積累了生活。

後來,她到幹校勞動了四年。1974年,北京市人事局開始考慮她的工作分配問題。她的檔案先後送到北京出版社(當時叫出版辦公室)、市文化局,都被退回,接著是《北京文藝》、三廢辦公室、市區文教局、區文化館……全都拒絕接受她。人事局的幹部嘆著氣說:“女同志過了四十五歲就難分了。如果你恢復了黨籍,也會好辦……”杲向真當時心裡非常難過,她從十七歲走上工作崗位,還從來沒有在家裡閒呆過。作為一個社會的人,“工作”就是幸福!但是,在“四人幫”暴虐的統治下,她“失去了”,竟找不到任何一個力所能及的工作,多麼可怕!杲向真說:“那是一個什麼時代啊!我既不能使自己變得年輕,也沒有能力使自己恢復黨籍。但這樣無所事事地閒散在家,混日子,真會把我逼瘋。”好心的人事局幹部總希望安排一個離家近、適合她的特長的工作,但在當時毫無希望。杲向真熱烈地渴望著工作,她對人事局的幹部說:“不管什麼工作,什麼單位,也不管多遠,只要我能勝任,就可以,決不挑挑揀揀。”人事局的幹部不以為然地反問:“石景山區倒是要人。那裡離城裡四五十里,誰都不願去,你去嗎?”“可以!”她欣然同意了。回到家裡,她又給人事局的幹部寫了懇切的、充滿了革命熱情的信,講革命不應怕艱苦,不能只在家門口乾革命等道理。最後,她終於到了石景山古城二中。

1975年,剛剛進行大反師道尊嚴的運動,一般學校的紀律都不好,古城二中也不例外。開始,她在政治思想教育組,協助宣傳隊工作。宣傳隊的工作都是抓打群架、破壞公共財產、偷東西、要流氓的學生。她坐在辦公室裡,每天“接待”的都是被打得鼻青眼腫的學生,時時聽到打碎玻璃的聲音,或在樓道里大聲喧嚷、奔跑的聲音,她覺得神經緊張,心底驚慌。教學很難進行。所有的老師都為青少年擔心,為國家的命運憂慮。在她上課時,只有少數學生認真聽講,不少學生睡覺、肆無忌憚地說話、打鬧、吹口哨、亂扔紙團,教室活像茶館和酒樓。她生氣,心裡惱火,但不會訓斥學生,只會說:“青春是美麗的,應該珍惜!你們混,混吧,將來看誰倒黴!”

“四人幫”的時代,是產生小偷和小流氓的時代,青少年犯罪的情況十分嚴重。那時杲向真住校,在夜裡,時常被隔壁派出所裡傳出的呵斥、撕打、哭喊聲驚醒。這種生活,使她感到恐怖,又感到新奇。那年9月,學校派她和另外一位老師到這個派出所看管女流氓,組織她們讀報或勞動,晚上也有人值班看守,以防逃跑。這些女流氓總是有說有笑,快活之至。她厭惡她們,也怕她們。在看守期間,她總是躲開她們,坐在遠遠的地方看書,避免同她們說話。後來,這些女流氓給她起了個別致的外號叫“大學生”,大概她們認為她的書生氣太足了吧!杲向真回憶起這段生活時說:“現在想起來,真有點懊悔。一個作家應該熟悉各種生活,為什麼當時不和她們交'朋友'呢?瞭解她們的身世、思想感情以及怎樣跌進罪惡的泥坑,這些無疑會豐富我的'生活倉庫'。”

她在學校呆了三年,教了兩年高中語文,嚐到當教師的辛苦,積累了一些生活素材。

“四人幫”的覆滅,使她又獲新生。她作為一個飽經風霜的園丁,又回到倍受摧殘的兒童文學的園地,發表了童話《酒井》和兒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