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部分(2 / 4)

作。主人公曹七巧是一個把自己鎖在黃金裡的性格變異的女人,是中國社會的一個犧牲品。她父親是小麻油店鋪的老闆,出於勢力目的,犧牲女兒,把她嫁給一個有錢有勢門第高貴的官宦之家,但丈夫是個害了骨癆的病人。七巧正視這個不幸命運的安排。她唯一的希望是,丈夫死後,得到財產。雖然他們有兩個小孩,但抽大煙的丈夫只是沒有生命的肉體,在性生活上不能使她得到滿足,這時她愛上了風流少爺——剛剛結婚的小叔子姜季澤。雖然平時他總愛沾花惹草,但面對伸手摸他的腿的嫂子七巧,卻不越雷池一步。十年後,七巧死了丈夫和婆婆,她分到了家產,自立了門戶。當她的小叔子把那份家產揮霍得所剩無多的時候,便到她家向她傾訴起“愛情”來了。起初她感到一種“細細的喜悅”,多少年了,她和他近不得身,原來也有今天。“她微微抬起臉來,季澤立在她眼前,兩手合在她扇子上,面頰貼在她扇子上。他也老了十年,然而究竟還是那個人啊!他難道是哄她?他想她的錢——她賣掉她的一生換來的幾個錢?”曹七巧這一轉念,立刻警覺起來,暴怒起來。她把扇子向他擲去,打翻了酸梅汁,潑他一身。事實上七巧早把自己套在金鎖裡,愛與不愛一個樣。但也許是一種回憶的甜蜜,或是深層的虛榮,她的心還是顫動了。“好容易她死了心了,他又來撩撥她,她恨他。他的眼睛——雖然隔了十年,人還是那個人啊!就算是騙她的,遲一點兒發現不好麼?即使明知是騙人的,他太會演戲了,也跟真的差不多吧?”季澤走了,丫頭老媽子被她罵跑了。她提著裙子慌慌張張跑上樓,“她要在樓上的窗戶裡再看他一眼。無論如何,她從前愛過他。她的愛給了她無窮的痛苦。單只是這一點,就使她值得留戀……他不是個好人,她又不是不知道。她要他,就得裝糊塗,就得容忍他的壞。她為什麼要戳穿他?人生在世,還不是那麼一回事?歸根究底,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生活把七巧“修煉”成一個變態的女人。當她在愛情方面失去一切時,幾乎所有的人都成了她的報復物件。她望著長白,“……她的生命裡只有這一個男人。只有他,她不怕他想她的錢——橫豎都是他的。可是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在,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她一生沒有幸福,也嫉妒別人的幸福,甚至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能有幸福。兒子長白是個大少爺,但他完全受著母親七巧的控制。她給他娶了妻妾,由於自己的性慾不能得到滿足,就嫉妒兒子,刻薄地挖苦他,使他不能與妻妾同床,而深更半夜只能陪她抽大煙。在她的殘酷折磨下,長白的妻妾都相繼離開了人世。她對女兒長安也一樣,使女兒不能正常地去讀書,只能為母親犧牲,並認為這種犧牲是一種美麗,是一個“蒼涼的手勢”,一個自衛的武器。她不願意長安離開自己,她要控制她折磨她,使長安也抽上了鴉片,直到三十還沒有結婚。長安終於有了男友,訂了婚,為了自己的未婚夫還戒了煙癮。可是過不了母親這一關。七巧惡罵女兒不要臉,最後只能與男友解除婚約。她可以施計謀隨隨便便斷送女兒的幸福而沒有絲毫的愧疚,這七巧的小小“勝利”,便是道德和人性的淪喪。這種親子關係中人性衝突描寫,顯示出小說濃烈的悲劇意識和巨大的悲劇力量。

“七巧似睡非睡橫在煙鋪上。三十年來她戴著黃金的枷。她用那沉重的枷角劈殺了幾個人,沒死的也送了半條命。她知道她兒子女兒恨毒了她,她婆家的人恨她,她孃家的人恨她……”半夢半醒中,閃過她一生裡的許多回憶,人生原來是個酸辣苦甜鹹的五味瓶。“七巧挪了挪頭底下的荷葉邊小洋枕,湊上臉去揉擦了一下,那一面的一滴眼淚她就懶怠去揩拭,由它掛在腮上,漸漸自己幹了。”也許她在懺悔中睡去,或者還在懺悔之中。

1944年,傅雷以筆名雨迅在《永珍》雜誌上發表《論張愛玲的小說》,對張愛玲的這篇小說有著很高的評價,說小說的結構,節奏,色彩,有著最幸運的成就,作者利用暗示,把動作、語言、心理三者打成一片,完成了作品中成功的心理解剖。“新舊文字的揉合,新舊意境的交錯,在本篇里正是恰到好處。彷彿這利落痛快的文字是天造地設的一般,老早擺在那裡,預備來敘述這幕悲劇的。譬喻的巧妙,形象的入畫,固是作者風格的特色,但在完成整個作品上,從沒像在這篇裡那樣的盡其效用。”又說:“毫無疑問,《金鎖記》是張女士截至目前為止的最完滿之作,頗有《狂人日記》中某些故事的風味。至少也該列為我們文壇最美的收穫之一。”稱她觸及了血淋淋的現實。夏志清說:“七巧是特殊文化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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