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旁邊的狗窩,青石壘成的狗窩苔痕斑斑,窩前的破碗積滿了雨水,也不知道是沒養狗,還是已經被餓跑了。
這就是自己以前的嬰兒床啊,狗窩依舊,狗媽媽去了哪裡?
“這麼多年,你們生活還是沒一點起色嗎?”林天從懷裡摸出一兩銀子,遞給少年。
少年不接,搖頭說,“馬上就會好起來了,昨天我才領了四兩銀子,生活足夠。”
“秦佚大叔到底犯了什麼律法,會被抓去洛陽?”林天立刻收回銀子。
少年捏著茶杯,怒氣從眼裡升騰而出,“妄議朝政。”
“他一個山野村夫,怎麼會妄議朝政,為啥不是永定府軍部處理,會被帶去洛陽?”
林天有些詫異,按說一個普通人,就算說出再大逆不道的話,也不可能河東道軍部越過永定府軍部來抓人,更不可能被直接送去京都洛陽處置。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武相慕容明光那老匹夫一直覬覦師父的帝王之術,想拉攏師父,師父從來都是把來示好的官員打了出去。明光絕不會讓師父落在正明帝手裡,這次不管從與不從,都凶多吉少。”
少年目中滿是恨意,也有無奈。他一毫無背景的少年,要在權傾朝野的武相明光手裡救出師父秦佚,又談何容易。
“媽的,這個世道沒王法了嗎?這個武相慕容明光是什麼路數,等我考取文位告上金鑾殿,讓他丟官下獄。”
“明光是當朝武相,太后的親弟弟。大夏朝一百七十位武進士,一千二百六十餘文進士,大半是明光老賊的門生。武舉人、文舉人之中更不知道有多少是老賊的黨羽。我欲去京城洛陽探監,沒走出河東道就被軍部的人擋了回來,如果不是河東道書院執院唐文頌相救,我霍雲鵬現在只怕已是路邊枯骨。”
少年霍雲鵬雖然話語裡憤懣不平,眼神依然清澈,面目間正氣凜然。
林天暗暗點了點頭。受此大波折,他恨得只是世間不平事,對自身的遭遇反而不怎麼在意。此人不凡,胸中有山河。
“雲鵬兄說得了四兩紋銀,可是昨日也參加了童生考試?”
“嗯,我當時也在第九考廳,不知道哪個考生試場做出了武舉戰詩,文氣直衝屋頂,把整個考廳都炸塌了。永定府又出了個不世奇才,永定府之幸,大夏國之幸啊。”
霍雲鵬眉目間露出喜色,看得出是真心為此事感到欣喜。
又不是他中舉,高興個什麼勁?
霍雲鵬無私的胸懷讓林天臉上發燒。記得前世他都是扎小人咒罵公司比自己業績好的同事,有時候還會打小報告,暗裡使絆子,恨不得業績第一那同事出門就被車撞死。
“雲鵬兄,不知道怎麼才能救出秦佚大叔。”
“哎……”霍雲鵬長嘆一聲,語氣開始低沉。
“現在大夏百姓知洛陽有正明帝,軍部、文部只知洛陽有浩儀太后。慕容一族權傾朝野,內有武相明光把持朝政,外有靖國元帥明珠統領一百八十萬西涼大軍。想要救師父只有考取功名,進儒殿面亞聖,當面請亞聖裁奪。”
霍雲鵬說到此處,霍然站起,“就算放棄才氣灌頂的機會,我也要在亞聖面前歷訴明光老賊之罪,救師父出天牢。”
“好,我們一起考功名,面亞聖,救秦佚大叔。”林天聽得熱血沸騰,也站了起來。
青牛仰頭,哞哞嘶鳴,看來也很贊同兩人說法,轉過狗窩直接進了個殘破的牲口窩棚。林天搔了搔腦袋,青牛應該是來過這裡的,這一定秦佚大叔的家。
“你和我師父是怎麼認識的?我怎麼沒聽他說過有你這麼個小孩朋友。”嶽鵬皺眉,哪有人這麼自來熟的,這話也說的太突兀了些。
“秦佚大叔可是每兩年要去一次終南山訪友,他可提到終南山有他收養過的一個小道童?”林天訕然道。
“你就是那個豬生狗養的牛踢兒?”霍雲鵬兩眼放光。
林天黑著臉,無奈道,“對,我就是那個被蠢牛踢過腦袋的牛踢兒。”
霍雲鵬呡著嘴唇強忍住笑,右手狠狠拍在林天肩頭,“兄弟,你回來了就好,先坐坐,我去市集買些酒菜,今天我們一醉方休。”
“等等,能看看你平時做的詩詞嗎?”
確定霍雲鵬是秦佚的徒弟之後,林天很有親切感,擔心一個常年習武之人,在文學上的造詣會差強人意。
霍雲鵬進屋拿出一張粗紙放在桌上,“這是我昨日考童生做的戰詩,我默了下來,你看看,我去市集買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