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胡二人看到這裡,不堪入目,轉過臉去,正計議如何處置,只聽那少婦嗲聲道:“沒殺的,輕一點。”
小野道:“小妖精,可願與我到日本去?如今我已是個大大的富翁,跟著我,享不盡的快活。”
少婦沉吟片刻道:“到日本你可不能欺負我的。”
小野道:“我的寶貝兒,愛你疼你的來不及,怎敢欺負你的?”接著是一陣親吻之聲。
忽聽得小野一聲慘叫,廖、胡二人復眇目內視,但見少婦已然站起,整了整衣衫,罵道:“狗孃養的,竟敢欺負到老孃頭上來,與你難兄們去閻王那裡分贓吧!”小野卻躺在地上,翻著白眼,胸口插了一把匕首,直沒及柄,無疑是那少婦的傑作。
胡宜秋喊一聲:“好狠毒的淫婦!”破窗入屋,紫光一閃,劍鋒刺向少婦咽喉。
廖展雄後發先至,說道:“且慢!”指彈劍脊,劍鋒偏斜五寸,擦少婦粉項而過,少婦的紅蘋果臉嚇得蒼白。
胡宜秋道:“不知廉恥,謀害親夫,如此狠毒的淫婦,留她何用?”
廖展雄道:“須臾之間能令四名海寇喪命,雖然手段過於卑下,卻也是壯義之舉,且問個原由再說。”
少婦兀自戰慄,壓根底兒沒聽到他們在說些什麼,只見眼前站著一對少年男女,那少女手握寶劍,怒目而視,以為是強盜來謀財害命的,哆嗦道:“二位英雄缺錢用麼?這些財寶儘可拿去,可不能殺了我呀,我還有一個八歲的孩兒。”跪倒在地,叩頭不已。
廖展雄道:“大嫂不必驚怕,快快起來,有話慢慢說。”兩袖微拂,兩股勁風託著她的身子,像是無形的手,將她托起。
少婦不知就裡,彷彿中了魔法,更加害怕,再欲下跪,卻又不能。
廖展雄道:“秋妹且收起寶劍。”又道:“大嫂不用慌恐,坐下來,我們有話問你。”
少婦見胡宜秋收了寶劍,遲疑地半個屁股坐到板凳上。胡宜秋也隨廖展雄坐下。
廖展雄道:“我兄妹並非謀財害命之輩,只是路過此地,看見四個漢子身揹包袱夜行,認為是歹徒,是以跟到這裡。適才見大嫂挑動四人自相殘殺,又手刃倭寇,未知緣由,還望見告。”
少婦仍在發愣,胡宜秋道:“我雄哥問你話呢!”
少婦定了定神,見二人確非歹人,才深深嘆了一口氣道:“賤妾本是浙江餘姚人氏,孃家姓姚,十七歲上嫁給了城裡開雜貨鋪的沈三財。賤妾過門後,上無公婆,又無叔姑,只夫妻二人,生活倒也和諧。不久又生下一個男孩,夫妻益發恩愛。”
胡宜秋道:“怎麼會來到這裡?”
姚氏道:“哪知在孩子剛滿月的時候,海賊王直勾引倭寇在寧波登陸,將犯餘姚,我夫妻便帶著孩兒,遠走福建避難。來到這小山溝,買了一塊坡地,蓋下三間茅舍,暫作棲身之處。丈夫仍操舊業,在當地收購些土特產品,去泉州販賣,將本求利,日子勉強能夠維持,打算等到家鄉安定,就遷移回去。”
胡宜秋道:“王直已就戮四年多,你們為何遲遲不歸?”
姚氏潸然淚下,唏噓抽泣,良久嘆道:“王直就戮,訊息傳來,我夫妻打點正欲就道,誰料在浙江戰敗的王直餘部,揚帆南來,投靠了倭酋薩摩王。薩摩王臣服諸倭、海賊,其勢力大振,出沒於福建中南部及沿海,我們回浙江的道路已被堵塞。”
胡宜秋道:“可向西繞道北行呀!”
姚氏道:“我夫妻也想到這一層。正當我們猶豫留去之時,一天,突然來了五個倭寇,那為首的見我有幾分姿色,殺死了我的丈夫,迫我相從。我誓死不從,他剝光我的衣服,我咬破了他的手,他一怒之下,拿刀要捅我的孩兒。你想,我死不打緊,我的孩兒一死便斷了沈家的香火,我只得自身忍辱,保全我的孩兒,急忙說道:‘不要傷害我的孩兒!我依了你。’他野獸般地撲了過來……”
胡宜秋聽到這兒,憎惡之心漸收,憐憫之情油生,眼圈兒有些紅了,切齒罵道:“這該受千刀的倭寇!”又道:“後來你又怎麼嫁給了海賊遊大?”
姚氏道:“一月後,一天我坐在屋山牆下納涼,土坡上走來一個漢子,到了屋前停下,盯著我上下打量。我也看了他一眼,似曾相識。倏忽,他道:‘這不是餘姚的姚姑娘麼?怎的會來到這裡?’我道:‘你是誰呀?’他道:‘我是城東的遊大。’我想起來了,這遊大家住餘姚東門城裡,從小遊手好閒,是餘姚城內有名的無賴,如今長大了,卻也是一條魁梧的漢子。
“他鄉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