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現在也只有西蒙大人可以進入王墓之中。
愛西斯和馬哈特對視了一眼,預設了他的決定,跟在賽特身後一起走出了裂谷。當初因為要沿著小路下到裂谷深處,他們將馬匹栓在裂谷左側上方。
賽特拉住馬匹的韁繩,下意識又回頭看向籠罩著裂谷對面峭壁的灰黑色光罩。
他看了一眼,回頭拉著馬匹想要翻身上馬。突然他身邊的駿馬聲嘶力竭地嘶鳴起來,急躁地扭動著頭踏著步,想要從他手中掙脫。
賽特皺著眉拍了拍它,想讓它老實下來。
手剛一觸及駿馬,劇烈的震動感突然就從他的腳底傳上來,在駿馬慌恐地嘶鳴聲中,他整個人都和大地一起晃動了起來。
賽特錯愕地轉身,一回頭便看見那本是牢牢地籠罩著大半個峭壁的淺灰色光罩像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地震給震碎了一般,波動起來。
光罩碎裂成一片一片之後,消融得乾乾淨淨。
那浸透了鮮血呈現詭異的褐黑色的叢林和一地橫七豎八的屍首曝露在正午時分明亮到了極致的陽光之下。
年輕的大神官睜大了他天青色的眼,並非因為發生在他眼前的慘劇,而是因為那雕刻在整座峭壁之上的如同一座宮殿般巨大而極具衝擊性的月神阿赫的雕像。
此刻,一絲就整體而言極為細小的但是實際卻有一人多長的裂口正緩慢地從月神阿赫雕像的臉部迸裂開來,將整個頭部雕像一分為二。
不止是臉部,隨著大地越演越烈的劇烈震動,整座峭壁也都跟著晃動起來,連帶著峭壁上的雕像也跟著晃動不休。四面八方的裂紋在雕像上飛快地蔓延過來,密密麻麻地交織成網狀,無數巨大的碎石從峭壁上滾落,簌簌地砸落在大地之上。
那貼著峭壁向上延伸到半空中的墓地入口的石階已經在地震中塌陷下來,碎石將下面的屍首砸得殘缺不全,然後結結實實地掩埋住。
從巖壁深處傳來巨大而憋悶的轟鳴聲鼓動著所有人的耳膜,在它遲緩拉長的聲調裡,高聳的峭壁一點點地塌陷了下去,沉入地下。
好幾處迸裂的巨大山體轟然從一側滑下,將裂谷的一側整個都埋住。
無數落石從空中砸落,將谷底的樹叢橫七豎八的砸倒在地,一片狼藉。
隨著整座雕像徹底地粉碎坍塌,依然在遲緩而堅定地沉入地下的峭壁也即將步上其的後塵。
突然,數道赤金色的光芒從碎裂的峭壁裂縫之中透出來。
一道金光從無數砸落的碎石中沖天而起,就像是燃燒的赤金色火焰,它在空中掠過一道長長的痕跡。
埃及的法老王懸浮在半空之中,將他的王弟抱在懷中,深藍色的披風在他身後飛揚。
赤金色的火焰在他身上燃燒,更像是將他和他的王弟一起簇擁在火焰之中一般。他額上荷魯斯之眼的印記一明一暗,看似暗淡,不知為何卻是在火焰般的光華之中異常突兀顯眼。
明亮的黃金積木在他的身邊漂浮著,在空中劃出無規則的光線。
就在他從崩塌的峭壁之中衝出的時候,另一道純金色的光跡緊跟其後從另外一個方向飛躍而出。
雖然少了幾分赤紅的熾熱灼燒感,卻更為明亮純粹的金色光輝將亞頓彷彿有氣流鼓動一般飛舞不休的金色髮絲折射得更為炫目。
這位無冕的少年王同樣懸浮在半空之中,金色的黃金之眼閃爍著,漂浮在他周身滴溜溜地打著轉,在半空中留下一道道閃光的痕跡。
不知是誰先抬頭,不知是誰先睜眼。
緋紅色瞳孔中透出的冰冷目光和深色瞳孔中射出的銳利目光在空中交匯,硬生生地碰撞在一起——
他們的腳下,如巨人般的巍峨峭壁依然在坍塌,緩緩地陷落,碎石斷壁滾落了整個峽谷,幾乎要將其整個埋住。
那足以讓他人心驚膽戰的巨大轟鳴聲卻被兩位少年王視若無睹。
他們彼此對視。
如此混亂繁雜的局面之下,他們對視的空間卻彷彿在一剎那因為彼此氣息的對撞而營造出微妙平衡的另一個空間一般,不受外界的任何干擾。
埃及年少的王弟蜷縮在他的王兄懷中沉沉地昏睡著,發出輕微的呼吸聲。
他的胸口,金色的生命之符的印記是極淺的,偶爾才遲鈍般掠過一道流光。
無冕的金髮少年王抬起手,本是圍著他打轉的黃金之眼懸浮在他手心之上,開始閃耀。
緋紅瞳孔的法老王微微昂首,額上荷魯斯之眼的印記閃了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