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內閣還會為此生疑——只要是皇帝就很難容忍臣子無視他的旨意,哪怕這種無視是為了救他性命。
而且,如果逼得緬人過甚,使他們喪心病狂地害了永曆,有退兵敕旨的關係。營救行動在天下人看來,不就成了借刀殺人之舉了?
唉,白文選勉強甩開這些雜念,和高文貴繼續商議。準備九月份的反攻作戰。在他想來,接駕一事不能急,最好也不用動武。只要明軍收復了滇省,派人與緬甸交涉,緬甸和平送出永曆的希望還是很大的。當然,這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皇上與朝廷諸公願意回來。
……………
一陣傾盆似的急雨剛剛收住,樹葉比平時更新綠,石頭縫隙間的水流更加急促湍急。遠處,以及看不到的茫茫遠遠的地方。全是意料外的恬靜!
恬靜的只是環境而已。朱永興讀著一份信柬。臉上卻越來越陰沉,最後啪的一聲扔到了地上。
什麼朝廷定製,什麼禮義規矩。現在這種時候還能侷限於各種框框之中?再說,我本來就是要打破這些不合理的繁文縟節,爭取建立起高效的管理機構。出身,功名,可以作為參考,但不是決定性的條件;官名,職權,按照實際需要來設定劃分。象安南都統使司府總督,就是朱永興和幕僚們的創造,專為分化瓦解安南鄭氏。
對於其他官職呢。只要你有文化,肯實心任事,對政策能夠領悟理解,那就不必有什麼秀才、舉人的功名。對此,朱永興是很看得開,可稱得上是不拘一格。但有些人,特別是原南明的文官,卻很有議論非語。幸好朱永興東討安南時並沒有帶很多的絆腳石,可現在這位批評他的卻不是一般人,在官職上,是個重量級的。在歷史上,也是一位名人。
郭之奇,明末抗清官員,潮州七賢之一。奉拜文淵閣大學士,加太子太保,兼禮、兵二部尚書。永曆十三年,清軍入滇,郭之奇走安南。自此轉徙靡定,或藏匿山谷,或荒山結廬,雨宿風餐,幾歷糧食不繼、風濤瘴氛與虎狼之險。本來郭之奇會在永曆十五年被安南韋永福誘捕,獻給清廷而被殺,但卻因為朱永興討伐安南而逃過此難。
忠貞不渝,堅不降清,慷慨就義,面無改色。這樣一個好同志,你來幫忙也行啊,可為啥偏要指手劃腳,給自己添堵呢?朱永興苦惱了一會兒,嘆了口氣,起身離椅,蹲在地上把散落的書柬一一拾起。
再煩也得看完哪,也得給老郭同志一個回覆不是。朱永興把書柬整理好,輕輕拍著,正待耐著性子繼續看,一陣腳步聲響起,夢珠笑意殷殷地走了進來。
朱永興鬆了口氣,這老郭對自己還不熟悉,文章寫得姘五姘六的,還弄了好幾頁,倒是能看懂,就是累。一些跟隨時間長的官員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喜惡,書寫報告時都儘量淺顯易懂,把文采放在了第二位。而且,這已經被當作了訣竅,在官員中越傳越廣。
“阿珠啊,你來得正好。”朱永興把身子向椅子裡靠了靠,指了指桌上的書柬,說道:“這寫得是又長又文,看得是真累。你給我講講這後面幾頁的意思,然後寫個回覆。”
“龍兒學得差不多了,然後我就能天天在殿下身邊,為殿下專忙這書信往來。”夢珠稍有些抱歉地笑了笑,放下手中的東西,先拿起桌上書柬,看了一遍,慢慢地給朱永興解說起來。
苗族有語言沒文字,夢珠從小便受到大巫鄭硯南的影響和教育,古文基礎是有的,只是與漢人的交流少了。自從跟了朱永興,小丫頭變得更加好學,蒐集了不少書,有空兒便讀,便學習。她不比朱永興,想得事情沒那麼繁雜,沒那麼深遠,倒是更有時間和精力。
“等等,他說我是王莽?”朱永興聽著聽著,眉頭又皺了起來。
“他不說殿下是王莽,是讓殿下以漢時王莽改製為鑑,不要學王莽。”夢珠趕忙解釋道:“殿下,您可知道漢時王莽改制的事情?”
“倒是知道一些,反正是失敗了,而且斷送了自己。”朱永興翻了翻眼睛,說道:“我哪裡象王莽了?聽著就是罵我呢!”
王莽作為一個變法改革者,與宋朝的王安石頗為相似,改革前都是聲名極盛,頗有“此公不出,奈蒼生何”的呼聲。但改革變法都未獲成功,且聲譽半毀,王莽更是更是因為改制而使各種社會矛盾進一步激化,終於導致了赤眉綠林為主的農民大起義,最終斷送了自己的王朝。
“王莽改制失敗,在於性情狂躁、輕於改作,一味慕古、不切實際,剛愎自用、所用非人,殿下,您英明神武,虛心納諫,自是不同。”夢珠眨著眼睛笑道:“這位郭少保,倒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