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三成,課銀收入不過三百餘萬兩,俸餉軍費卻已過千萬。”葉虎列出數字,證實了朱永興的判斷。
“入不敷出,亡無日矣。”顧應慧在旁附和了一句。
“人心思明,民怨沸騰,要錢無錢,要糧無糧,韃虜憑什麼與孤王爭奪天下,憑什麼再逞淫威,憑什麼毀滅華夏傳承,憑什麼奴役我漢家百姓?”朱永興樂觀而堅定地做出了預言,“其勢已敗矣,孤確定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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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應熊全家被營救,或者說是綁架出北京,作為明廷、清廷,以及吳三桂三方,吳三桂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貴州處於內陸,路途不便,雖然他也派出了些耳目,但卻遠遠不及明廷,更沒有海路來得快捷方便。
清廷的一系列應急佈置展開後,貴州與湖南交界的重要關隘鎮遠、黃平等地的清軍加強了兵力,吳三桂便有了覺察。他雖然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但也不會漠然視之。也做出了相應的佈署。
等到清廷的恭賀使者來到貴陽頒旨賜賞,吳三桂也從由陸路輾轉逃回來的原北京親信口中得到了確切的訊息。其時他還不知道兒子脫了虎口,卻又落在了明軍手中,還欣喜不已,並大讚方光琛等人辦事得力。
可惜吳三桂的好心情沒有持續多久。明廷的邸報上便登出了吳應熊夫婦“毅然反正投誠”,並被岷殿下封官授爵的訊息。這讓吳三桂的心瞬間由山頂跌入了深淵,目瞪口呆了大半天才緩醒過來。
“方光琛賣吾,方光琛賣吾。”吳三桂捶胸頓足,直嘆所用非人。然而他也很明白,人心、軍心正在變化。連方光琛這樣的心腹謀士都向明朝投誠,並把他的兒子作為見面禮,剩下的人除了至親還有誰能相信?
吳三桂自痛悔嗟嘆,外面又傳來了喧囂之聲。原來是他的結髮妻子張氏得知兒子的訊息,跑了來大哭大鬧。惹得吳三桂的幾個女婿也跑來相勸。吳三桂心亂如麻,亦不知如何是好,煩亂之下讓侍女趕快把她扶進後宅。張氏哭哭啼啼,被強行架走了。
“既登邸報,又不派人來遊說,不知岷藩是何用意?”郭仕圖有些納悶地低聲嘀咕道。
“還能有何用意?讓老夫受夾板氣,他好從中漁利。”吳三桂沒好氣地說道:“清廷是徹底不會相信孤王了,調兵防範。不正好讓明軍縱橫攻掠。等到掃除清軍,再收拾咱們,到時孤立無援。豈是他的對手?”
“父王,恕小婿直言。”胡國柱苦笑了一下,硬著頭皮說道:“就算是現在明軍來攻打咱們,那清廷就會援助嗎?”
吳三桂狠狠瞪了這個亂說實話的女婿一眼,轉頭不語。過了好半晌,又長嘆了一聲。說道:“明軍攻進湖南了吧?連老夫想取湘為基、自重自雄亦做不到了啊!時機不再,時機不再了啊!”
不敢悍然取湖南。吳三桂是擔心在京師的兒子。本想著救回兒子再行動,沒想到又被破壞。現在攻掠湖南。不僅湖南清軍是敵人,明軍也不會坐視。想到周邊形勢越來越不利,自己卻只能困守在貴州這個地瘠民窮的破地方,吳三桂的心頭升起了深深的無力感。
“明軍三路合擊郴州,指日可下。”夏國相沉聲答道:“憑湖南清軍的實力,難以抵擋數萬明軍。湖北荊襄有十三家改編的明軍逞威,贛省已為明軍佔據一半,江浙清軍最為人多,亦被明軍水陸牽制,難以抽兵他調。若說是北兵南調,小婿不認為那些旗奴家丁組成的軍隊,能在南地有所作為,更不用說扭轉形勢,反敗為勝了。”
“放著江南不攻,岷藩其志不小。”吳三桂幽幽地說道:“果然,江浙已成清軍坐困之地,贛、湘、楚則兵少將弱,難擋明軍攻掠。”
“各地民眾紛紛響應明軍,人心思,思漢哪!”胡國柱舌頭打了個絆,急中生智,把明改成了漢,以免再遭岳父白眼。
吳三桂默然無語。明軍屢屢得勝,武器裝備固然是一個重要原因,但士氣、民心也很關鍵。本來已經有些消沉下去的抗清大潮再次風起雲湧,加上清廷的暴虐統治,民怨沸騰,終於因為有人登高一呼,而應者雲集。在滇省,吳三桂便意識到了這一點,而明軍趁著清廷沿海遷界,順應民心地大舉東征,從此一發而不可收。
內有漢家百姓擁護支援,外有西夷相助,本來互不統屬的各地抗清武裝也被統合起來而共同發力,烽火遍地,已成燎原之勢。而清廷窮於應付,東捂西蓋,疲於奔命。既想用綠旗漢軍以漢制漢,又提防猜疑,於糧餉、武器諸多控制,以致綠旗軍心不附,戰力渙散。
岷藩難制矣!吳三桂心中發出哀嘆,處於夾縫之間,明軍對他不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