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輪的軍事對峙在表面上形成,但卻並不意味著平衡,意味著相安無事。
對於擁有強大水師的明軍來說,不必沿江處處佈防,只要有戰船遊戈,再在幾個要點駐紮重兵,便足以遏制清軍渡江來攻的危險。
而清軍則因為明軍可以利用水師之利,靈活選擇渡江攻襲的地點,而變得難以防守。再者,現在的明軍與當年是大不相同的,從上到下,在勝利的鼓舞下,充滿了進攻的*,可不會讓清軍安寧。
清廷也看出了自己的弱勢,沿江平均分配兵力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採取重點防守。仿效對付沿海襲擾,清軍在近江地帶實施了遷界,形成一段真空的無人區,將兵力屯駐於幾個要點。
第一重點地區便是荊襄,清軍以南陽為前線,洛陽為後基,防備明軍攻入河南;又在平利的白土關加強城防,扼湖陝邊界要隘,與河南清軍呼應,對荊襄地帶形成兩面夾擊之勢。
第二重點地區在長江中游的武漢地區,以孝感為前線,以信陽為大本營,西防荊襄,南防武昌。
第三駐紮重兵的地區在合肥,這裡是“江南唇齒,淮右襟喉”、“江南之首,中原之喉”,歷為江淮地區行政軍事首府。
第四重點地區在淮安,這裡鄰江近海,是南下北上的交通要道。屯兵於此,一來可以阻遏以崇明島為基的明軍攻掠,二來也防備明軍由運河北上。
長江已失,黃河便是清軍依靠的最後一道防線。但清廷還不死心,屯兵於長江黃河之間。以求一逞。只是——
“龍失大海啊!”鰲拜坐在椅中,望著牆上的地圖,嘆息出聲。
陸地爭雄,騎射無敵。這本是八旗的優勢,也是其賴以取天下的根本。但現在看來。沒有得力的水師,整個戰局便不免顧此失彼。
比如天津、塘沽,明軍有強大的水師,嚴重威脅著有“河海要衝”和“畿輔門戶”之稱的要地。這裡是必須駐兵嚴防死守的,至於山東、直隸沿海,也只能用遷界的方式予以湊合了。
所以。對峙是表面的,是暫時的。明軍不斷地開展小規模的軍事行動,保持著士氣,訓練著新兵,熟悉著戰陣。打破平衡。只是需要一個時機,一個合適的攻擊點。
“兵部已調施琅入京,他熟悉水戰,於操練水師亦有心得,或有解決之道。”遏必隆苦笑了一下,勸慰般地說道。
“漢人終不可信,亦不可大用。”鰲拜哼了一聲,心說:什麼解決之道。不外乎造戰船、練水兵,這大把大把的銀子從何而來?再者,耗時費力。恐怕也是緩不濟急。
索尼病得愈重,四大輔臣剩下了三個,鰲拜穩穩地居於首位,位高權重,幾乎把持了朝政,大小事情。多是一語而決。
“祖澤溥奏報:膠東地區人心浮躁,有流言稱明軍要登陸反攻。頗有些草莽之輩欲要作亂。”蘇克薩哈沉聲說道:“山東近直隸,不可不防啊!”
山東的騷動當然有明軍大勝、光復神京所提供的心理鼓舞的原因。還有沿海遷界擴大所造成的混亂,當然也有於七等人的動作引起了清朝官府的注意。
至於山東的府縣,以膠東的登萊等沿海地區最為不安。因為有傳言說明軍人數超過十萬,兵鋒直指山東,並打算以山東為跳板直撲北京——這種說法清廷並不太相信,因為北京方面普遍認為明軍既然具有水師的優勢,在山東登陸作戰倒不如直取天津,那樣更能威脅京師。
從山東到京師,明軍舍舟師之長,與清廷在北方平原交戰,顯然並不合乎常理。
山東方面當然也知道“南舟北馬”的道理,不過事關山東各級官員的烏紗帽和性命,他們依舊高度緊張。清廷則認為可能性不大,最多是明朝的細作和間諜在山東滲透,鼓動起一些亂民起事,以策應明軍在其他重點地區的攻勢。
“祖澤溥的督標便有一千人馬,要是還對付不了幾個山賊草寇,那他這個總督也就不用當了。”鰲拜哼了一聲,不悅地說道:“要說人心浮躁,哪裡沒有,大驚小怪,被嚇破了膽吧?”
漕運一斷,糧米飛漲。雖然小冰河期正在轉暖,但還遠未恢復正常。北方與南方相比,農業種植的效果更是大大不如。戰事正緊,徵兵抓伕,又使從事農耕的人口不足,北方滿清的財力、物力,越來越難以與明朝相抗衡。
吃不飽、穿不暖,連食鹽也因為遷海也開始短缺。這樣的環境下,如何能使人心安定?鰲拜自知其中究竟,但蘇克薩哈一提,更是讓他心煩。關鍵是他們想不出辦法。明朝能從海外進口糧食,而且是很早便有的行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