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一陣哭啼,一隊明軍押著數十名婦孺走了進來。城中有不少旗兵的眷屬,而這些旗人婦女的境遇十分糟糕,因為她們的頭髮、服飾和漢人女子有較大的差別。更要命的是,即使這些可以改扮,但她們有一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旗人女子不纏足,她們原本引以為為自豪的天足,這時卻成了危險的來源。
“稟國公,這些都是旗人,是就地處斬,還是押到城外。”帶隊的小軍官見李來亨在此,便上前邀功般地請示。
“饒命啊,大人。”還沒等李來亨作出指示,一個旗人婦女突然衝出了隊伍,跪倒在李來亨面前,連連叩頭,哀求道:“我們是無罪的,我們也痛恨我們的祖先,因為他們虐待漢人……”
幾個明兵斥罵著,趕過來將這個婦女死死按住。這個婦女的臉在地上被擠得變形,依然語音模糊地哀求哭叫“大人,殺死我們這些沒用的婦女和孩子,您能得到什麼呢?為什麼不饒我們一命,顯示您的寬宏大量呢?大人……”
帶隊的小軍官抽出了腰刀,罵著上前,一道寒光,高高地舉了起來……
“慢!”李來亨忽然抬手製止,沉吟了一下,沉聲說道:“先將他們暫行看押,日後如何處置,由殿下定奪。”
旗人婦女的哀求,以及被抓捕的婦孺的哭啼,對李來亨雖有所觸動,但卻不是他作出決定的主要原因。剛剛擔任一軍之長,李來亨處事小心,他想到岷殿下素有仁厚之名,“降者不殺。棄械免死”是明軍喊出最多的話。殺旗兵是因為他們具有潛在危險,那殺害婦孺似乎沒有必要。
如果因此而造成對伐朔軍的不利影響,或者讓岷殿下心生不悅,那這痛快的報復殺戮便有些得不償失了。所以,李來亨決定把這個事情交給岷殿下。是殺是留,他和伐朔軍便沒有什麼責任了。
………………
七天破南京,這不是朱永興的狂妄,而是有其歷史依據和實際原因的。太平軍主力到南京後,便是僅用七天就攻破了南京。而且南京城極大,城牆共計三十多公里。再有爆破攻城,防禦範圍過大的南京城已經形同虛設。
事實上,在明軍金鼓齊鳴、炮轟南城的掩護下,工兵日夜施工,僅用五天便挖通了兩條地道。在鳳儀門附近的城牆下開始填裝火藥。
而就在前一天,殄朔軍的一個師在句容縣伏擊了由蘇州趕來增援的清軍。在丘陵曼衍,草木蒙蘢中,明軍蔽林扼險,以火器圍而攻之,一舉全殲了數千清軍。
雖然明軍沒有四面圍城,但卻派出了部隊在由東南增援南京的道路上或設伏,或截擊。接連擊退或殲滅了數支來援清軍。其中有蘇松提督標下游擊徐國第的馬步兵五百名;金山營參將張登選的馬步兵一千三百名;駐防杭州協領牙他裡的官兵八百名;駐防杭州鑲黃旗固山佟浩年的披甲滿洲兵六百名。
這些來援清軍接到郎廷佐調兵入援南京的羽書後,立刻急速行軍,從明軍故意留出的東南缺口赴援南京。援兵奉令即行。沒有會合一處後再行動,次第而來,正給了明軍個個擊破的機會。
當然,漏網之魚還是有的,但進入南京的這些清兵對大局已經沒有什麼影響,就等著被一勺燴了。
“鐘山風雨起蒼黃。百萬雄師過大江……不妥,不妥。”
“虎踞龍盤今勝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嗯,可以。”
“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不太趁景啊!”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桑……這句好,能用上。”
太陽還沒有升起,而空氣裡卻已瀰漫著破曉時的寒氣,草上也掩蓋了灰色的露水。
在這歷史性的時刻,朱永興在親衛的保護下坐於鐘山之上,眺望古都南京,心情激動,卻在想著如何剽竊。
從永曆十三年(順治十六年,1659年)到現在(永曆十七年,康熙二年,1663年),三年多的時間,朱永興從一個出緬入滇的空頭宗室留守,風風雨雨,酸甜苦辣,終於到了樹立里程碑的時刻。得大江之南以為基,以南伐北,亦不過是兩三年的時間,便能大功告成矣!
朱永興驀地感到疲憊襲上心頭,不由得向椅子中縮了縮。心力啊,他殫精竭慮,透支得太多了。
霧氣籠罩著儀鳳門,被明軍的佯攻折騰了一天的清軍,正在夢鄉之中,郎廷佐等清朝官員也正沉睡在美美的早覺之中。
迫於城外明軍的勢大,他不敢出城應戰,便依著朱國治的計策,抓來幾個瞎子,埋下幾個大缸,讓他們去聽。可儀鳳門依山而建,聽音效果本就不佳,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