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也可看出這老人的急性子。
〃……?〃
武藏停住,安房守的聲音從一間點了燈火的房間傳了出來:
〃在這裡。〃
〃嗯!〃
武藏雖然響應,卻沒移動腳步。
在映著燈火的簷下和武藏所站的走廊之間,約隔九尺,武藏似乎感到這一片沿牆的昏暗空地,令人不太舒服。
〃為何不過來?武藏先生!在這裡,快點過來!〃
安房守又叫了一次。
〃好!〃
武藏不得不回答。但他還是不向前走。
他悄悄地往回走了約十步左右,來到後門的庭院,穿上擺在脫鞋石上面的木屐,沿著院子繞到安房守所在的房間正面。
〃啊?你竟從這邊進來?〃
安房守回頭看到武藏,吃了一驚。武藏從容地向屋內叫道:
〃嘿!〃
他滿面笑容地向坐在上座的澤庵打招呼。
〃嘿!〃
澤庵也張大眼睛,起身相迎。
〃武藏!〃
澤庵不斷地說:〃這太令人懷念,我等你好久了。〃
多年未見,沒想會在此地重逢。兩人不禁相對良久。
武藏恍如隔世。
〃我先來說分手之後的事吧!〃
澤庵先開口。
澤庵依然穿著粗布僧衣,毫無裝飾打扮。風貌卻與往日大不相同,說話也圓融多了。
武藏也從野人脫胎換骨,變得溫文儒雅。澤庵眼見這個人活出自己的風格,深具禪學修養,內心一陣欣慰。
澤庵與武藏相差十一歲,已近四十了。
〃上次我們在京都分手之後,正巧我母親病危,便立刻趕回但馬。〃
接著又說:
〃我服母喪一年後,又到處雲遊。曾寄身泉州的南宗寺,也到過大德寺。之後與光廣卿等人不理會世事,吟詩作樂,飲茶彈琴,不覺又過數載。直到最近,與岸和田的城主小出右京進同路下行至江戶,正好前來看看江戶新開發的情形。〃
〃哦!你最近才到這裡來嗎?〃
〃我在大德寺與右大臣(秀忠)見過兩次面,也經常拜謁大御所。但江戶之行算是頭一遭。你呢?〃
〃我也是今年夏初才到此。〃
〃不過你的名聲已傳遍江戶了。〃
武藏內心一陣羞愧:
〃只是惡名昭彰……〃
說著,低下頭來。
澤庵盯著他看,心中想起以前的武藏。
〃不,少年得志大不幸。只要不是不忠、不義、叛徒等惡名就好了。〃
澤庵又問:
〃你最近的修行和處境如何?〃
武藏談了這幾年來的生活。
〃現在,我仍然覺得自己尚未成熟,還沒真正悟道。越走越覺得道路遙遠,就像走在無垠的深山。〃
武藏說出內心的感受。
〃這是必經之路啊!〃
澤庵認為他的嘆息是正直之音,感到非常欣慰:
〃不到三十歲的人,如果認為已對'道'有初步的瞭解,那他人生的稻穗便已停止抽長。雖然拙僧比你早生十年,但若有人問我禪為何物?我可能還會背脊發寒呢!世人卻喜歡抓著我這個煩惱大師,向我追問道理,向我求教。你沒被世人糾纏,這點就比我過得單純。住在佛門最害怕別人動不動就把你當活佛一樣來膜拜。〃
兩人相談甚歡,沒注意到酒菜已擺在眼前。
〃對了!安房才是主人,可否請你把另外一位客人介紹給武藏?〃
澤庵這才想起。
桌上擺了四份酒菜,席上卻只有澤庵、安房守、武藏三人。
尚未出現的客人會是誰?
第84節:無階級之分
第84節:無階級之分
武藏已經猜出來了,卻默不作聲。
聽澤庵這麼催促,安房守有點焦急。
〃現在去叫嗎?〃
說完,又對武藏:
〃看來你似乎已經識破我們的計謀了。這是我提議的,真是有失面子。〃
安房守話中有話,想先說明清楚。
澤庵笑道:
〃既然事蹟敗露,那就向大家道個歉,開啟天窗說亮話。可別因為是北條流的宗家而放不下身段。〃
安房守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