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的要求。
又幾天後,禮部給事中舒弘緒上疏,發言如下:
“言官是可以處罰的,出閣讀書是不能不辦的。”
發配南京。
再幾天後,戶部給事中孟養浩上疏,支援李獻可、鍾羽正等人。相對而言,他的奏疏更有水平,雖然官很小(七品),志氣卻大,總結了皇帝大人的種種錯誤,總計五條,還說了一句相當經典的話:
“皇帝陛下,您坐視皇長子失學,有辱宗社祖先!”
萬曆氣瘋了,當即下令,把善於總結的孟養浩同志革職處理,並拉到午門,打了一百杖。
暴風雨就是這樣誕生的。
別人也就罷了,可惜孟先生偏偏是言官,乾的是本職工作,平白被打實在有點冤。
於是大家都憤怒了。
請注意,這個大家是有數的,具體人員及最終處理結果如下所列:
內閣大學士趙志皋上疏,被訓斥。
吏科右給事中陳尚象上疏,被革職為民。
御史鄒德泳,戶科都給事中丁懋遜、兵科都給事中張棟、刑科都給事中吳之佳、工科都給事中楊其休,禮科左給事中葉初春,聯名上疏抗議。萬曆大怒,將此六人降職發配。
萬曆終於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如果加上最初上疏的李獻可,那麼在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就免掉了十二位當朝官員。這一偉大記錄,就連後來的急性子崇禎皇帝也沒打破。
事辦到這份上,皇帝瘋了,大臣也瘋了。官服烏紗就跟白送的一樣,鋪天蓋地到處亂扔,大不了就當老子這幾十年書白讀了。拼個你死我活只為一句話:可以丟官,不能丟人!
在這一光輝思想的指導下,禮部員外郎董嗣成、御史賈名儒、御史陳禹謨再次上疏,支援李獻可。萬曆即刻反擊,董嗣成免職,賈名儒發配,陳禹謨罰工資。
事情鬧到這裡,到底捲進來多少人,我也有點亂。但若以為就此打住,那實在是低估了明代官員的戰鬥力。
幾天後,禮部尚書李長春也上疏了。對這位高階官員,萬曆也沒客氣,狠狠地罵了他一頓,誰知沒多久,吏部尚書蔡國珍、侍郎楊時喬又上疏抗議,然而這一次,萬曆沒有做出任何反應——實在罵不動了。
皇帝被搞得奄奄一息,王家屏也坐不住了,他終於出面調停,向皇帝認了錯,並希望能夠赦免群臣。
想法本是好的,方法卻是錯的。好不容易消停下去的萬曆,一看見這個老冤家,頓時恢復了戰鬥力,下書大罵:
“自你上任,大臣狂妄犯上,你是內閣大學士,不但不居中緩和矛盾,反而封還我的批示,故意激怒我!見我發怒,你又說你有病在身,回家休養!國家事務如此眾多,你在家躺著(高臥),心安嗎!?既然你說有病,就別來了,回家養病去吧!”
王家屏終於理解了申時行的痛苦,萬曆二十年(1592)三月,他連上八封奏疏,終於回了家。
這是一場實力不對等的較量,大臣的一句話,可能毫無作用,萬曆的一道聖旨,卻足以改變任何人的命運。
然而萬曆失敗了,面對那群前仆後繼的人,他雖然竭盡全力,卻依然失敗了,因為權力並不能決定一切——當它面對氣節與尊嚴的時候。
王家屏走了,言官們暫時休息了。接班的趙志皋比較軟,不說話,萬曆正打算消停幾天,張位又冒出來了。
這位次輔再接再厲,接著鬧,今天鬧出閣講學,明天就鬧冊立太子。每天變著法地折騰皇帝,萬曆同志終於頂不住了。如此下去,不被逼死,也被憋死了。
必須想出對策。
考慮再三,他決定去找一個人,在他看來,只有這個人才能挽救一切。
【王錫爵】
萬曆二十一年(1593),王錫爵奉命來到京城,擔任首輔。
王錫爵,字元馭,蘇州太倉人。
嘉靖四十一年,他二十八歲,赴京趕考,遇見申時行,然後考了第一。
幾天後參加殿試,又遇見了申時行,這次他考了第二。
據說他之所以在殿試輸給申時行,不外乎兩點,一是長得不夠帥,二是說話不夠滑。
帥不帥不好說,滑不滑是有定論的。
自打進入朝廷,王錫爵就是塊硬骨頭。萬曆五年張居正奪情,大家上書鬧,他跑到人家家裡鬧,逼得張居正大人差點拔刀自盡。吳中行被打得奄奄一息,大家在場下吵,他跑到場上哭。
萬曆六年,張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