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除之!具體要求,剛才羅縣長已經講的明白,政府也發了公告。希望各鄉保甲嚴格執行,不許有絲毫的推諉和懈怠,”他停下話,掃了張天福一眼,“特別是天台鄉,它是前幾天赤匪過境的主要路段。該鄉山高水險,彝漢雜居,歷來為盜賊出沒之地。張鄉長,你回去之後一定要嚴加整肅,根絕遺患,不可掉以輕心。”
“對,對!”羅敬齋插嘴道,“張鄉長,你可萬萬粗心不得喲——”
“粗心?哼!該關就關,該殺就殺,老子怕過誰?”張天福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冷笑道,“我可不像那些個做縣長當團長的,赤匪過境,聞風喪膽,褲襠裡撒尿,逃得無影無蹤!”
羅、楊二人變了面色。會場裡一陣騷亂。
羅敬齋勉強笑著:“好,好!張鄉長膽識過人,敬佩,敬佩!——這次徵收的勞軍款糧,天台鄉就減半上繳吧,其餘各鄉另行安排。怎麼樣,張鄉長,認真清匪該沒有問題了吧?”
“不,還有一個大問題,”張天福乘機討價還價,“聽說縣裡新近配置了一批武器彈藥,閒著管屁用!我鄉匪情嚴重,自衛力量不足,要求清匪可不能光只是嘴上說說——”
楊國興與羅敬齋耳語。羅點點頭。
“好吧,縣裡就增撥給你步槍5支,子彈200發。不過,我得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把話說在前頭,”羅敬齋加重了語氣,“各鄉自衛隊的武器,只能用於防匪剿匪,不可挪作他用。這是*大事,不能翫忽職守。張鄉長,若有半點差池,你我擔戴不起喲!”
張天福“霍”地站起身來,回辭咄咄逼人:
“羅縣長,我也有話事先稟報。拉巴寨的杞映光若是通匪,我們是剿,還是不剿?”
“杞映光?是不是跟你打過冤家的那位九寨十八溝的彝族頭領?”
“正是。他據地為王,籠絡族民,服管不服治,誰也拿他奈何不得。此次赤匪過路,有小股部隊在他寨裡住了一宿。他們之間必有串連,還不知道搞了一些什麼名堂。”
羅敬齋略加思索:“張鄉長,你回去以後迅速查明情況,掌握真憑實據,然後酌情處置。切忌魯莽行事,擴大事端。——好吧,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
“沒得說,看我的!”張天福站起身來,緊了緊腰帶,大步跨出了殿堂。他招過劉黑,走出了花園。
眾人離席,陸續退出。
羅敬齋和楊國興待在最後,邊走邊談。
楊國興眉頭緊鎖:“張天福這一去,興許要惹出什麼大麻煩。”
羅:“楊團長不必多慮。張天福本人,早幾年就是一個打家劫舍十惡不赦的慣匪。雖說他接受招安,投靠政府多年,但他賊性不改,蠻橫刁鑽,誰也管不住他。這下正好,他想借機尋隙報復杞映光,可那姓杞的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貨。就讓他們拼鬥去吧!不管鹿死誰手,反正對我們都有利。這叫‘以彝治彝’,一箭雙鵰——”
“高見!妙啊——哈哈哈……”
兩人對視,得意地笑起來。
3.窺探
一條大河把逶迤的山嶺闢為兩半:西邊是鄰縣的地界;東邊的山腳下有一個較大的村莊,叫張家坪子,張天福的鄉公所就設在那裡。再往下游四五里,是一片綿延的較為平緩的山坡。在這些山坡上,散佈著一個個的彝族村寨,幾百戶彝族農民世代耕耘在這片土地上。杞映光所在的拉巴寨,是這些村寨中最大的一個。
這一天,從張家坪子的鄉公所裡走出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張天福的堂弟,鄉公所的文書張天壽,另一個是雜役。張天壽鼠眼猴腮,走在頭裡;雜役跟在他後面,手裡牽著一隻羊。
兩人順著上坡的山路行了一程,來到拉巴寨下面的一條小溪邊,坐下歇涼,吸菸。
歇罷,兩人起身,剛要順路上山,突然,一聲唿哨,正在附近樹林中吃著草的許多羊只哞叫著,紛紛跑到路上來,擠佔了道路。
“阿布瑪老爹,放我們上山吧。”
“麼事?”
“張鄉長叫我們慰勞杞頭領一隻羊,順便捎帶幾句話。”
老漢打量了他倆一眼,啥也沒說,打了兩聲響亮的唿哨。羊群紛紛散開,讓出了路。
兩人順路前行。一會兒,樹綠竹翠,溪水淙淙。溪流旁邊有一間垛木小屋。
剛想進屋歇息,不料屋內傳來“砰咚”一聲巨響,猛然衝出一大股水來。兩人嚇了一跳,探頭一看,屋裡安放著一架水碓,正在啟動舂米。碓旁有一個大漢,伸腿坐在地上打草鞋,兩手熟練地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