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手裡的飯糰、大餅,邊喝酒閒聊。
和她單獨一人時相反,當他陪著她走在一起時,人們都只是朝他倆稍微點一下頭,就把頭撇開,而非出聲微笑招呼。
即使在這麼多年之後,他成了工坊裡的大師傅,當了工匠中的頭,大家還是對他敬而遠之。
他始終無法融入群體,一直被人既敬且畏的隔離在外。
阿絲藍曉得,人們一定以為他早習慣了,只有她知道,他其實一直都很介意這件事,卻無力去改變。
沒人主動招呼他過去坐,也沒人讓開一個位置,和他對到視線的,有些甚至匆匆調開了視線。
他的臉上沒有丁點不悅或難堪的表情,但阿絲藍仍握緊了他的手。
他一愣,低頭瞧她,只見她微微一笑,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道:“瞧,那兒還沒人坐呢,我們過去,有樹蔭遮著,會涼些。”
她拉著他往那棵大樹走去,然後從竹籃的底層,拿出一張織毯,鋪在草地上,再把剛剛才煮好,依然熱燙的菜飯和湯,一一拿了出來擺放好。
為了方便攜帶及食用,她把湯菜都放在竹盒或竹筒裡。
其中一隻大竹筒裡,裝著清水。
她拿著那大竹簡,跪坐在他身邊道:“來,洗洗手再吃。”
巴狼看著身前這嬌小卻又神奇的小妻子,乖乖的伸出手,利用竹筒裡的清水,把髒一行的兩手都洗乾淨。
瞧著他的雙手,她心口不禁為之一縮。
每回瞧見他傷痕累累的手,她都會隱隱作疼。
燒製陶範、鑄造銅器,都要用火,長年接觸火焰的工作,讓他披掛在身前的皮圍裙,變得老舊焦黑,他毫無遮擋的雙手,更是有著無數的燙傷。
那些燙傷,結了痂脫落,然後再次燙傷,又結痂脫落,不斷重複的燙傷,讓他的雙手變得和皮革一般粗硬。
從小,替他包紮處理傷口的次數,多到連她都快數不清了。
但每次他受傷,她還是會覺得不捨難忍,幸好後來,他鑄銅鍛造的技術越來越好,受傷的機會也變得比較少,才讓她慢慢安了心。
可每回,當她聽到工坊裡有人受傷時,還是忍不住心驚。
一滴汗從他額角滴落,她忍不住伸手替他擦去額上的汗水。
他凝望著她,黑瞳深幽,教她粉臉微紅,卻仍是掏出了手絹,堅持的要他把汗擦乾。“才初春,風尚冷呢,你把汗擦擦,小心彆著涼了。”
他揚起了嘴角,微一點頭,接過了她的手絹擦汗。
她有些羞窘,比他更清楚,不遠處的那些工匠,都偷偷在看著他倆。
“我是不是很囉唆?”她不好意思的悄聲問他。
“我喜歡你囉嗦。
“
他面不改色的說著這句話,反而是她害羞了起來,臉兒驀然更紅。
“你今天煮了什麼?”他問。
阿絲藍聞言,忙把竹盒和竹筒一一開啟,獻寶似的道:“喏,有藥草蒸魚、清炒荇菜、辣子炒雞丁、草菇燉飯,還有蘿蔔排骨湯。”
她盒蓋一開啟,頓時香味四溢,教他口齒生津。
他把溼透的手絹還給她,拿起筷子,和那粗如腿般,較為矮胖,裝著飯的竹筒,配著可口的菜餚,吃了起來。
對她煮的飯菜,他從來不挑,可她總能從中瞧出他的喜好;他不喜歡吃的食物,他會吃得特別快,很喜歡的,反倒會留在最後慢慢品嚐。
因為他的工作繁重,需要大量的體力,又在高溫的地方工作,那讓他喜歡重口味的食物。他非常喜歡吃肉,也很愛吃辣,像這一餐,除了辣子雞丁之外,蒸魚也是辣的,光是那道清蒸魚,她就足足加了兩條大紅椒。
為了他,她連家裡的醃菜有一半都加了辣椒。
可和旁人不同的是,他不太喝酒,卻愛喝茶。
她問過他,才曉得他不喝酒是因為怕喝醉,醉了容易誤事,喝茶清醒些。
看著他滿足的吃著飯菜,她的心情也莫名的愉快。
捧著竹筒,握著竹筷,她沒吃兩口,卻只瞅著他問:“好吃嗎?”
“嗯。”他邊吃邊點頭。
“會不會不夠辣?”
巴狼搖搖頭,朝她笑了笑。
她開心的回以輕笑,見他竹筒裡的飯一下子就見了底,她把另一個裝著米飯的竹筒遞給他。
“吃慢點,別噎著了。”
他的食量一向很大,所以她都會特別多煮上一些,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