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只隱約見了他一眼。我聽了差點兒笑死。
酒吧馬上就要停止營業,所以我給她們每人要了兩杯飲料,我自己也另外要了兩杯可口可樂,這張混帳桌子上擺滿了杯子。那個叫拉凡恩的醜姑娘不住地拿我取笑,因為我光喝可口可樂。她倒真富於幽默感。她和老馬蒂只喝湯姆。柯林斯——還是在十二月中旬,我的天。她們除此之外不知道喝什麼別的。那個金髮女郎老德尼絲光喝摻水的威士忌。而且也真的喝得一滴不剩。三個人老是在尋找電影明星。她們很少講話——甚至在她們彼此之間。老馬蒂比起其餘兩個來,講的話還算多些。她老是說著那種粗俗的、叫人腦煩的話,比如管廁所叫“小姑娘的房間”,看見布迪。辛格樂隊裡那個又老又糟的吹木簫的站起來嗚嗚吹了幾下,就認為他吹的好得了不得。她還管那根木簫叫“甘草棒”。
你說她粗俗不粗俗?另外那個叫拉凡恩的醜姑娘白以為非常俏皮。她老叫我打電話給我父親,問問他今晚上在幹什麼。她還老問我父親約了女朋友沒有。這話整整問了四遍——她倒真是俏皮。那個金髮女郎老蓓尼絲簡直一句話也不說。每次我問她什麼,她總是說“什麼?”這樣要不多久,會使你的神經受不了。
突然間,她們喝完自己的酒,三個全都站起來衝著我說她們要去睡了。她們說明天一早還要到無線電城的音樂廳去看早場電影。我還想留她們多呆一會兒,可她們不肯,因此我們互相說了聲再見。
我對她們說我要是有機會到西雅圖,一定去拜望她們,可我很懷疑自己說的話。我是說懷疑我自己會不會真的去拜望她們。
加上香菸什麼的,賬單上共約十三元。我想,她們至少應該提出來付一部分帳款,就是在我坐到她們桌上去之前她們自己叫的那些飲料帳——我自然不會讓她們付,可她們至少應該提一下。不過我並不在乎。她們實在太沒知識了,她們還戴著那種又難看又花哨的帽子哩。還有,她們一早起來要去無線電城音樂廳看早場電影一事也讓我十分懊喪。
假如有人,比如說一個戴著極難看帽子的姑娘,老遠來到紐約——還是從華盛頓州的西瞄圖來的,老夫爺——結果卻是一早起來去無線電城音樂廳看一場混帳的早場電影,那就會讓我懊喪得受不了。只要她們不告訴我這一點,我寧肯請她們喝一百杯酒哩。
她們一定,我也就離開了紫丁香廳。他們反正也快關門了,樂隊已經離開很久了。首先,這類地方簡直沒法呆,除非有個跳舞跳得好的姑娘陪著你跳舞,或者除非那裡的侍者讓你買的不光是可口可樂,而是一些真正的飲料。世界上沒有一個夜總會可以讓你長久坐下去,除非你至少可以買點兒酒痛飲一醉,或者除非你是跟一個讓你神魂顛倒的姑娘在一起。
第11節
一霎時,在我出去到休息室的半路上,我腦子裡忽然又想起老琴。迦拉格來。她進了我的腦子,卻再也不肯出去。所以我就在那令人作嘔的休息室椅子上坐下,又想起她跟斯特拉德萊塔一塊兒坐在埃德。班基那輛混帳汽車裡的事來,雖然我他媽的十分肯定老斯特拉德萊塔沒法兒跟她幹那事兒——。
我對琴理解得象一本書那麼透——可我仍不能把琴從我的腦子裡打發走。我對琴理解得象一本書那麼透。這的確不假。我是說,除了下棋,她還挺喜愛一切體育運動,我自從跟她認識以後,整個夏天我們差不多天天早晨在一起打網球,天天下午在一起打高爾夫球。我跟她的關係的確十分密切。我說的並不是什麼肉體關係之類——的確不是——可我們確實老在一起。你不一定非得透過猥褻關係才能理解一個姑娘。
我認識她的經過是因為她家的那隻德國種獵狗老在我家草地上拉屎。我母親為這事十分生氣。她去找了琴的媽,鬧得很不愉快。過了一兩天,我在俱樂部裡遇見了琴,看見她合撲著臥在游泳池旁邊,就跟她打了個招呼。我知道她就住在我家隔壁,可我以前從來沒跟她說過話。那天我跟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對我冷得象塊冰。我真他媽的費了不少工夫踞她解釋,說我他媽的才不管她的狗在哪兒拉屎哩。
對我來說,它就是到我家的客廳裡來拉屎都成。
嗯,這以後,琴就跟我做了朋友。那天下午我就跟她一塊兒去打高爾夫球。她失了八個球,我記得。八個。我費了很大工夫,才教會她在開球的時候至少張開跟睛。她在我的幫助下球藝進步得很快。我自己高爾夫球打得極好。要是我告訴你經過情形,你大概不會相信。我有一次差點兒給拍進了電影,是那種體育短片,可我最後一分鐘改變了主意。我揣摩象我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