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就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他的房間裡糾集一幫人大談其性問題。他對性問題頗有研究,特別是性變態者之類。他老講給我們聽有些可怕的傢伙怎樣胡來,以及怎樣把女人的褲子當作襯裡縫在自己的帽子上。還有搞同性愛的男男女女。老路斯知道在美國搞同性愛的每一個男女。只要你提出一個人的名字——任何一個人的名字——老路斯就會告訴你他是不是搞同性愛的。有時候你簡直很難相信,他把那些電影明星之流的男女都說成是搞同性愛的。有幾個據他說是搞同性愛的男人甚至都結了婚,我的老天爺。你這麼問他:“你說喬。勃羅是個搞同性愛的?喬。勃羅?那個老在電影裡演流氓和牛仔的又魁偉又神氣的傢伙?”老路斯就會說:“當然啦。”他老是說“當然啦”。他說在這件事上結婚不結婚無關緊要。他說世界上有一半結了婚的男子都是搞同性愛的,可他們自己不知道。他還說只要你有那跡象,簡直一夜之間就可以變成一個搞同性愛的。他常常把我們嚇得魂不附體。我就一直等著自己突然變成一個搞同性愛的。說起老路斯來,有一點倒是很好笑,我心裡老懷疑他本人就搞同性愛。
他老是說,“這件事你可以實地幹一下拭試。”你走到走廊上的時候,他還會在你後面拼命呵癢。……
這類玩藝兒就有搞同性愛的跡象。一點不假。我在學校裡認識一些搞同性愛的傢伙,他們就老是搞這一套玩藝兒,所以我不免要疑心起老路斯來。不過他為人的確很聰明。一點兒不假。
他跟你見面的時候從來不跟你打招呼。他來了以後剛一坐下,頭一句話就說他只能跟我一起呆幾分鐘。他說約好了一個女朋友。隨後他要了不帶甜味的馬提尼雞尾酒。他跟掌櫃的說要一點都不帶甜味,也不要橄欖。
“嗨,我給你找到了個搞同性愛的,”我對他說,“就坐在酒櫃那頭。現在先別看。我是特地保留著讓你好好欣賞的。”
“滑稽極了,”他說。“還是同一個老考爾菲德。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
我惹得他十分膩煩。我真的惹得他十分膩煩。
不過他也引得我很開心。他這種人的確能引得我十分開心。
“你的性生活怎樣?”我問他。他最恨你問他這一類問題。
“彆著急,”他說。“你先靠在椅子上歇一會兒,老天爺。”
“我早就歇過來了,”我說。“哥倫比亞怎樣?你喜歡嗎?”
“我當然喜歡。我要是不喜歡,就不會進去,”他說。他這人有時候也很能讓人膩煩。
“你主修什麼?”我問他。“性變態嗎?”我是成心逗他玩。
“你這算什麼——滑稽?”
“不,我跟你逗著玩呢,”我說。“聽著,嗨,路斯。你是個聰明人。我需要你的忠告。我目前遇到了可怕的——”他衝著我重重地呻喚了一聲。“聽著,考爾菲德。你要是能坐在這兒好好喝會兒酒,好好談會兒——”“好吧,好吧,”我說。“彆著急。”你看得出他不想跟我討論任何嚴肅的問題。那般聰明人就是這個毛病。他們從來不肯跟你討論任何嚴肅的問題,除非是他們自己想談。因此我就只跟他討論些一般性問題。“不跟你開玩笑,你的性生活怎樣?”
我問他。“你是不是仍舊跟你在胡敦唸書時候的那個姑娘在一起?那個極可愛的——”“老天爺,不啦,”他說。
“怎麼啦?她出了什麼事啦?”
“我一點兒也不知道。你既然問起,我想她這會兒大概在新漢普夏當婊子啦。”
“這樣說不好。要是她過去待你挺不錯,老讓你跟她發生最親密的關係,你至少不應該這麼說她。”
“哦,天哪!”老路斯說。“難道這是一次標準的考爾菲德談話嗎?我馬上要知道。”
“不,”我說,“不過你這樣說總不太好。要是她過去待你挺不錯,老讓你——”“難道我們非照著這個可怕的題目談下去不成?”
我不再說下去了。我有點兒怕他站起來離開我,要是我不住嘴的話。所以我當時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又要了一杯酒,我很想喝個爛醉。
“你現在跟誰在一起?”我問他。“你願意告訴我嗎?”
“你不認識。”
“是嗎,不過到底是誰呢?我也許認得她。”
“一個位在格林威治村的姑娘。女雕刻家。你要是非知道不可的話。”
“是嗎?不開玩笑?她多大啦?”
“我從來沒問過她,老天爺。”
“嗯,大概有多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