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所以叫做玉鳳。玉鳳姿質聰敏,性情統爽,自幼不喜女紅針黹,只是舞刀弄棍,習些武事。何總兵看她生有神力,便將家傳的一張鐵胎彈弓,授與玉鳳,能夠在百步之外,百發百中。羹堯知道何總兵有這個女兒,要想收為已用。況且何總兵有謀有勇,不下嶽鍾琦這班人物,若果同他結成秦晉,將來也好輔助一臂。主意已定,便派兩個文案,託他到何總兵署內,向何總兵求親,要將他女郎玉鳳,配與次子年富為室。羹堯固然封到公爵了,年富也是男爵,料定這小小總兵,一聞此信,自然將女兒獻上了。誰知這何總兵是有膽識。有氣節的,看得羹堯驕暴,將來必不令終,若同他通了婚姻,現在雖則是升官拜爵的機會,誠恐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這真悔之不及了。
兩個文案見過何總兵,說道:“大將軍的意旨,想貴總兵不至違悖的。大將軍的寵愛,想貴總兵無不感激的。請貴總兵寫好庚帖,使我等可以覆命。這杯喜酒是穩吃的了。”
何總兵道:“承大將軍的垂青,二位的下降,為小女談這親事,這樣親家的門第,郎君的勳貴,何煥那有不允從的道理?只是小女前年已經受聘了。還求二位垂諒,婉復大將軍弗罪!”
這本是何總兵辭婚的權詞,那兩個文案,居然認起真來,一定要問訂的是那一家?何總兵急切不知所對,想到同旗的摯交安學海,他有個兒子安驥,品貌學問,與玉鳳可以作配,便用安家抵擋一下罷了,便道是漢軍旗安家,河工知縣安學海的兒子。
兩個文案料定難以挽回,討了這個沒趣,妝妝點點,去告訴羹堯。羹堯道:“這倒不怪何煥,一家女兒怎受兩家茶呢?
只要滅了安家,不怕他女兒飛上天去!“
便密囑河督談爾音,令他擺佈知縣安學海、這總督要尋知縣的事,自然易如反掌。
不到幾時,安學海果然官也革了,家也破了。羹堯再叫兩個文案問何總兵,聲說前議,並道安家一蹶不振,仗著大將軍的勢力,儘可退婚,貴總兵也以見機為是。何總兵聽了這話,說道:“何煥素性懿直,不肯以貴賤易交,便是安驥有什麼不測,也叫小女守貞一世。還請大將軍另求賢淑吧!”
兩個文案拂袖便走,對著羹堯,自沒好話。何總兵也知道惹禍,密令老妻帶著玉鳳回京,並專差到河南監中,去探望安學海。信中寫明始末,決將玉鳳定與安驥。部署既定,專差已經出發了。佟氏同玉鳳,尚是戀戀不捨。忽然何煥奉到將軍府札道:總兵何煥,前在青海隨徵案內,經參將王隆、都司郝華,合詞呈稱冒功扣餉等情,並指文案委員馬德飛為證。當即派員密查,事皆有據。曾經奏請暫行革職,歸案訊辦。為此札到該革弁,即將統領各營糧械,即日交卸,以便赴質。仰即遵照毋違,切切!
何總兵一看,說:“大禍到了!”
進內告訴妻女,換了青衣小帽,出來待罪。一面預備點交,便對玉鳳道:“我是死定了,你們快走,不要打在一窩裡。如今應該避過急難,女孩兒家,不必靠著一點小技,妄想報仇。你只要歸到安家,使你母有個倚靠,我死也瞑目了。”
玉鳳一場大哭,跟了母親,背了彈弓,一溜煙逃出城來。
何總兵本是交營務處審訊的,原告證人,都是從前仇敵,被他一口咬定。問官竟用起嚴刑來,可憐何總兵極口呼冤,那鐵骨銅筋,已挫折得不堪狼狽了。羹堯等不到畫供,奏請正法,妻女發黑龍江披甲為奴。何總兵竟成了莫須有的慘獄。到得去拿妻女,早經鴻飛冥冥,弋人何慕呢。
佟氏帶了玉鳳,從陝西想到北京,剛剛過得河南,已聽見何總兵訊息。玉鳳道:“各省要通緝我母女了,我們只好到深山窮谷裡,躲避躲避。母親也說不得真姓名了,女兒便改名十三妹罷!”
價氏道:“我是老了,不如跟了你父親去得好。你還得去尋安家,他總收留你的。茫茫大地,藐藐孤身,躲避到那裡去呢?便算有了躲避的地方,這些衣食,從那裡來呢?”
玉鳳道:“母親不必著急,女兒自有山谷,安頓母親的。若怕衣食無著,女兒仗著這張彈弓,自有那無主的錢財,把母親使用。母親安穩住著,女兒去去就來。”
修氏道:“你不要再惹禍了。”
玉鳳道:“女兒理會的。”
不到三五刻工夫,早見玉鳳帶著一男一女進來,叫聲何太太,請她同進山去。佟氏仔細一看,一個男的,認得是王鳳乳母的女婿,叫做褚一官;一個女的,倒也花枝招展,粉白脂紅,卻認不得那個。玉鳳對佟氏道:“從前女兒聽乳母說,她女兒歿了,女婿褚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