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2 / 4)

簉室便了。“

雲汀道:“岳父可認娘子作女,我豈不可娶娘子作妻?況有這樣的孝思,這樣的賢行,我方喜得佳婦,哪有另偶的道理?你不必介意了。你見了父親,萬不可說我知道,使他抱歉。”

從此雲汀同著新婦,更加親愛。

二小姐手背上,卻有一個肉瘤,像是筋絡拘攣結成的。雲汀問她緣由,她說:“幼時作苦,係為磨柄所傷,自後炊汲辛勞,倒也並不加劇。”

雲汀室有健婦,益加刻勵,經史以外,連那治河治鹽的書籍,無不寓目。二小姐典釵鬻珥,任他購買。次年秋間,果然登第,闈卷履歷上刻著妻朱氏,連朱老的監生頭銜,也都注出。朱老親送程儀。雲汀一路北上,複試、會試、殿試,鬧了一陣,請假回鄉祭祖,已是蟒袍補褂,朝珠烏靴。

連那不通聞問的大小姐,一樣來送賀禮,吃喜酒。二小姐受了官誥,向大小姐格外謙抑。諸事齊備,謝了徐校官,別了朱老,挈眷入都去了。

雲汀做了多年京官,照例奉旨外放。這時門生故吏,實繁有徒。還有鄉會的同年,衙門裡的同官,約齊分子,在湖南會館公餞。不知哪一個,第一齣點了《雙冠誥》。雲汀在席上,潸然淚下,大眾都想不出緣故,只有老同鄉知道那段公案的,說道:“真正疏忽極了,雲汀家的碧蓮姐,不要招他見怪嗎?”雲汀由道而司,由司而院,官到兩江總督,歿諡“文毅”。

那二小姐封階一品。朱老還得著貤贈。大小姐,少寡家落,全靠著二小姐照拂呢。這是後話。

那日在湖南會館筵上,有個浙江御史,談起北京風俗,說道:“近來逛廟喝茶,比從前益發龐雜了。我家裡住著同鄉公車,他本喜歡在衚衕裡走走。我也公事忙,叫家裡供給他兩飯一粥。他有時不回來宿,當然在衚衕姑娘家裡了,誰去管他閒帳?昨早他清晨敲門回家,我還沒有套車,問他為什麼這樣早?他對我說道:”昨兒晚間,像個漁父入桃花源,又像個唐明皇遊月宮,恍恍惚惚,迷迷離離,到如今還不清醒呢。若說是夢呀,我四喜袋裡四十吊錢票沒了;若說是真呀,從來不曾見過這樣地方,遇過這樣排場。‘我聽他說得古怪,門也不出了,客也不拜了,只問他怎麼起因?怎麼結果?他說:“昨晚原有兩個同年,約在衚衕裡看牌的。同年叫我在茶館裡等著,我不過暖壺茶坐坐罷了。因為要個煤紙抽菸,問茶博士伸伸指頭。茶博士道:”三呀,在下面候著呢。’引我到一輛車邊,車伕招呼上去,便將四面車布遮滿。只聽得驢蹄橐橐的響,約莫一兩刻時候,還不停止,我強把車布拉開一角,只見天昏地黯,漏出幾點星光,黑魆魆四面都是樹林。我急喊車伕,絕不答應,驢蹄卻走得越快,我只好聽天由命。轉了兩個彎,車就不動了。車伕先下轅來,像是叫門聲,門呀的開了。車伕拉我下車,向門裡一推,早有宮妝雛婢,執著紗燈,曲曲折折在前引導,我跟在後面,低頭的走。黑夜裡看不出樓臺亭閣,只覺得階級高得很。到得裡面,像是閨人妝閣,帷幕衾枕,頗為華麗。見有三十許旗婦起迓,握手笑語,纏綿繾綣,雛婢次第進酒進饌。旗婦笑問:“用掌杯呢,用脂杯?‘我也不解所謂,便說都好。他伸出兩隻玉手,叫雛婢篩酒掌心,沁入我口,卻有一種異香,直透丹田,已是神酥骨醉。後來還將紅色甜酒,吸在口裡,捧著我的兩頰,直哺喉際。那漆黑的雙睛,緋紅的雙靨,任我飽看。這酒還比前次的厲害,已弄得玉山頹倒,飄飄欲仙。忽傳外面呼’爺來。‘旗婦對著雛婢道:”伏侍爺睡罷,我去去便來。’雛婢替我寬衣解帶,安置在美人榻上,雛婢也自緩結束。只覺得香風一陣,輸入衾際,偶加摩撫,滑不留手,蘧蘧一枕,真是莊生的蝴蝶了。到得一覺醒來,華燈四燦,入抱的換了那旗婦,香溫玉軟,又是別開生面。天色將曙,雛婢端上茶來,催我速起。我模模糊糊隨他擺佈,賞了他袋內的錢。他引我出來時候,還是昧爽,門外車子早候著呢。趕到茶店門首,我下車了,他車子也去了。我記得唐朝有個狀元,被虢國夫人禁住,四處尋覓不得。臨別時夫人送了他一張圖,叫他呈與玄宗,玄宗才不追究。這連圖都得不著,地方都看不見,不是更秘密嗎?‘我聽他說得這樣詳細,是魔窟,還是淫窟,倒可補到蒲留仙的《聊齋志異》、袁簡齋的《子不語》呢。

諸位從前聽見過不曾?“

一個同鄉翰林道:“這叫做黑車,京城裡多得很呢。你這都老爺,真是少見多怪。這種多是王邸裡的姬妾乾的,邸裡的便門,四通八達。一位王爺,後房下陣,多則近百,少亦十餘,王爺不是銅澆鐵鑄的,那裡分折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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