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3 / 4)

這年輕女子,丟他在長門永巷,好的做點活計,賣幾個錢,不到中年,憂鬱死了;不好的弄出這樣勾當,既好賺錢,又好得些入幕的賓客,供他娛樂。別有窮極的世襲。因為俸祿不敷家用,縱容姬妾,做這事的,這倒也可遇而不可求,他一沒有地址,二沒有姓名,坊官知道了,也查不出,禁不來的。“

有人詠黑車的詩道:一拂絲鞭日已斜,況留蘇幕四圍遮。仙仙彈指樓臺現,記得春深富貴家。

曲徑通幽故故遲,雛鬟心事一燈知。羅襦親解聞薌澤,正是淳于欲醉時。

朝朝暮暮忒模糊,雲雨荒唐事有無。歷遍離宮凡卅六,可曾補入十洲圖?

花落花開亦夙因,回思往事已成塵。雲軿獵獵歸來後,日出姻銷不見人。

御史道:“替轂之下,竟有這等事嗎?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要飛章參劾了。“

翰林道:“你為什麼這樣呆氣呢?我說一無住地,二無姓名,這摺子從哪裡做起?若說明王邸的姬妾,恐怕你這小小的御史官兒,要跑一趟口外,還是便宜的。否則空空洞洞,不關痛癢。徒然費什麼筆墨呢。我看算了罷,況是滿洲人家裡的事。他們防閒的何等緊密,不肯放鬆點子,卻還靠這黑車,讓我們嚐嚐異味罷。”

御史義形於色說道:“一不做,二不休,我丟官也肯的,出口也肯的。只不許這敗俗傷風的事,玷汙貴族,擾亂禁城!”

那翰林撲嗤一笑不響了。御史從會館散出去,把黑車的大概,約約略略上了一本。上面將錯就錯的,當做嚴禁娼妓,便傳諭五城,分頭查復。

向來北京城裡,只有優伶的下處,設筵席,叫條子,便王公貴人也不諱的。若是狎妓飲酒,便算有玷官箴了。這些娼妓,又都是燕趙佳人,沒有婀娜苗條的丰度,倒也沒人賞識。漸漸八大胡同開闢起來,招引了一班南妓,笙歌達旦,翻出了一片新世界。把北妓的生意,固然奪去,連優伶堂子裡,也寥落得不少。優憐的相好,都是旗門子裡的,正在無縫可鑽,經不得御史這一奏,五城驅逐流娼,先從南妓入手,嗔鶯叱燕,打鴨驚鴛,各南妓逃的逃,匿的匿,坊官釘門的釘門,擇配的擇配,連北妓也受著影響。北妓是京直一帶的,離家既近,又好退避到天津侯家後等處。南妓受了這個打擊,還仗哪個保護呢?偏是有著名的大僚,為著南妓幾乎鬧出一樁大案來。那南妓畢竟姓甚名誰呢?正是:不將姓氏埋香國,甘殉功名付教坊。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六十一回 行雲流水毛子醉明窗 檀板金尊珠兒離畫舫

上回說到北京嚴禁娼妓,有個著名的南妓,小名叫做毛子。

他仗著內務府英大臣英文的勢力,不但不收豔幟,反做了南妓的逋逃藪。英大臣本是世襲的官兒,年紀不滿三十,袍褂呀,靴帽呀,荷包、搬指,比他人著實漂亮。什麼玳瑁眼鏡、瑪瑙鼻菸壺、金飾計、翡翠帶版,色色齊備,冠沿上還釘著一顆大珍珠。毛子算是他禁臠,不許別客染鼎。其實只瞞了英大臣一隻眼睛,開筵留宿沒一樣不做的,只是不肯出局,恐怕撞著英大臣,這就不了。若在班子裡,隨毛子指東畫西,英大臣無不相信。毛子靠英大臣的名譽,同他客偷偷摸摸,還增了許多聲價。毛子唱的是南曲,穿的是南裝。英大臣每日午後下來,總須去坐坐。毛子鬢雲眉月,正在修飾,騰出這個空兒,無論什麼人概不招待,專伺候這位英大臣。英大臣雖則每月報效不少,卻未曾博得一宵親愛。或是趁著清晨未起,來圓一個好夢,或是遇著午睡方濃,來領一點佳趣。毛子放出手段對付,英大臣自然盡入彀中。這時五城雷厲風行,一班鴇母龜奴,個個縮項不出,只有毛子住在椿樹衚衕,依然酒綠燈紅,門前車馬。坊官飭役去探問,毛子自認是英大臣的外室。容留的幾個南妓,你也親戚,我也姐妹。坊役也不敢得罪,只得回稟本官。坊官要願自己的考成,再三挽人向英大人疏通,叫毛子偃旗息鼓,不可胡鬧。毛子那肯容納?早惱了陳都老爺陳元澄,說道:“英文職居親貴,如此逆旨庇妓,還成什麼體統?不是痛痛的懲戒一下,滿人更看不起漢人了!”

有人知道這信,叫英大臣略為防範,不如把毛子弄進府裡來住。英大臣道:“我們同毛子,不過行雲流水罷了。有什麼關係?他要參我盡參罷。”

那人道:“大人對著毛子,既行過雲,又流過水,交情不是很濃厚嗎?

毛子得事大人,也是他的幸福,為什麼如此看淡呢?“

英大臣道:“我便要納毛子,也須等他案參發動了,看這陳元澄有多少能耐。”

本站所有小說均來源於會員自主上傳,如侵犯你的權益請聯絡我們,我們會盡快刪除。
上一頁 報錯 目錄 下一頁
本站所有小說為轉載作品,所有章節均由網友上傳,轉載至本站只是為了宣傳本書讓更多讀者欣賞。
Copyright © 2025 https://www.hxsk.tw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