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2 / 4)

娘這等厲害,便道:”這事與珠兒無涉,你放他起來罷,有人看見,更是丟臉了。珠兒從此算我的人,你要多少身價呢?“

駕長娘道:“老孃生的女兒,不是低頭服小的。你們家裡有太太,有姨太太,有公子,有小姐,早上請安,晚上侍膳,我女兒看不慣的,做不慣的。我女兒要另一塊住,仍然叫聲太太。老孃有幾隻船,不至餓死。珠兒的身價,一萬八千不嫌多,五千三千不嫌少,憑你自己斟酌罷。

我只有這個女兒,已經受你糟蹋。將來我要來往的,你須得叫我一聲娘。“

竹坡慌忙答應:“三千兩算是聘禮,不是身價。

到了杭州省城,另備官輿儀仗,前來迎娶。“

竹坡同駕長娘談判解決。珠兒早鑽進後艙,連鬢影衣香,船裡不能再見了。竹坡想起在京的時候,真是鐵中錚錚,庸中佼佼。既然鑄成了這錯,若要不知,除非莫為,總有人要開口的。在船裡擬好折稿,岸上公館裡謄過一通,向浙江巡撫借了關防拜發,這珠兒已帶在船中,逕赴蘇州了。竹坡為珠兒損了名譽,丟了官階,那寵愛固不必說。不道珠兒面上幾點豆瘢,當時如何被他瞞過,後來竹坡說他愈麻愈俏,對聯上才著這個“麻”字,比那“草”

字更覺響亮。竹坡得了珠兒,近婦飲醇,不復再問時事,惟孜孜著書闢謬,以竟所學。猶記他致壺公夫子的書中一段道:海外強鄰,耽耽環伺,不但其堅船巨炮,可為中華之患,即其邪說誣民,亦可隱憂。非謂其傳教也,其教淺陋,不足一闢,而其講天學者,逞其私智,肆其臆說,以器為道,以數為理,自命為學究夫人,欲將古聖人陰陽動靜之訓,掃而空之。

華人喜新好奇,多為所惑,群以西人為大智,足以知天。此時雖怵於清議,尚不敢直謂聖人不知天。數十年後,恐知天者皆奉西人為聖人,而不屑讀大《易》矣!

看了這幾行議論,覺得竹坡才識,迥異凡俗。由蘇州而金陵,由金陵而維揚,泊漢皋,登泰岱,吐些骯髒不平的氣。珠兒隨著竹坡,拋卻了檀板金尊,檢點那筆床茶灶,竹坡自然顧而樂之。還託同年張肖農太史,畫成一幅小影,烏篷白舫,翠竹黃花,確是林下翛然的豐致。後來竹坡的兒子壽茀侯,取出來徵題,什麼張幼樵、陳韜庵、張香濤,一詩一詞,讚美這珠兒裙釵青眼,荊布白頭,算是閨閣中第一流人物。自從竹坡娶了珠兒,畫舫裡的同年嫂、同年妹,聲價頓然十倍,不但墮鞭公子,走馬王孫,要到江干來一夢,便這些富商巨賈,也多了一個銷金鍋子。杭州城裡最著名的,大家知道是胡大先生胡雪巖,保到二品頂戴,賞到黃馬褂,出去向外國人借償,胡大先生籤個字,比浙江巡撫的關防還要鄭重。他家裡吳娘越女,列屋而居,忽然向畫舫裡眷一雛妓,名叫檀香,終究用五千元身價,買了回來。胡大先生非常歡喜,還在住宅外面,別築金屋,供養檀香。這胡大先生究竟什麼樣人呢?正是:桃葉葳蕤迎遠渡,柳枝穠鬱寵專房。

欲知後事,且聽下文。

第六十二回 歌舞芝園綺羅滿南國 鋃鐺棘寺桎梏困西施

上回說到胡大先生胡雪巖,他原是錢店夥計出身,後來靠著左文襄公籌辦軍餉,漸漸又貴又富,南北十八省,沒有一省沒有阜康銀號。雪巖揮霍無度,凡是民間有點姿色的,他只須春風一度,便有數十元的月費,或將父兄夫婿提挈一個位置。

窮家小戶的婦女,貪圖這點優待,無不惟命是聽。雪巖在杭州城裡元寶街,購成一所大廈,旁邊便是花園,玉階銅釦,珠箔銀簾,真是十分富麗,榜著“芝園”兩字,重樓複閣,姬侍林立。家中還有梨園班子,歌衫舞扇,粉墨登場,卻都住在園裡,點綴那春花秋月。雪巖還不滿足,東也置個外室,西也組個公館,除卻檀香以外,要算吉祥巷裡的羅姬,最為得寵。雪巖每日總去一趟。其餘逢五逢十,都有畫一的規定。晚間歸家的時候,各房姬侍,無不迎妝相待。管家婆傳呼老爺進某姨太的房,只聽見一片屈戍聲,盡行闔戶。雪巖窮奢竭欲,還是見色眼饞,什麼僕婦乳孃,只要白皙豐肥,他不惜重金購置。偏是這班人都是一雙天足,雪巖卻不入眼,先要叫他纏小,並且派了幾個老年的專司此事。你想年紀十幾歲、二十幾歲了,骨頭又硬,肌肉又多,哪裡還纏得小?他卻矯揉造作,弄得血肉狼藉,筋傷骨折,寸步難移,這不是有乖人道嗎?後來有個醫生,傳出藥方,是用什麼猴骨同鳳仙花根煎洗,才能柔軟,大眾都跟著他裹腳。俗語說的“小腳一雙,眼淚一缸”,這卻是雪巖作俑呢。雪巖造成了“芝園”,佔地十畝以上。只有後面一爿剃頭店,約莫有四五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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