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自去長安街平亂,我等仍然去調集營兵,這才是正辦。”馬昂雖然態度亢直,但倒是一心為公,他迴轉身看了看,道:“事態緊急,賊眾就在宮門之外,耽擱不得了。”
“嗯,耽擱不得了。”張佳木也是一點頭,轉身令道:“來一隊人,把幾位大人護好,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他們願跟我們一起來殺賊,聽其自便,不願來,就護送回府,不要叫他們亂跑了。”
“張大人”馬昂大怒,“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沒功夫和你解釋。”張佳木笑了一笑,神色竟是很輕鬆的樣子,他道:“皇上在大內等我去,哪有功夫和你這呆書生饒舌多說。”
說罷,自己就是打馬先行,竟不是再理會吳謹和馬昂等人,自己自顧自的去了。
他走了,錦衣衛卻不會拿他的命令當兒戲,分出一隊十餘人來,把馬昂等人圍了,剩下的就紛紛用腿夾馬,只聽得馬聲嘶昂,百餘騎兵又跟著張佳木向長安街去了。
“怎麼辦?”馬昂雖怒,但知道不是鬧意氣的時候,雖然面色猶怒,語氣卻是平靜下來,只是向著吳孫二人問道:“不叫提調營兵,我等亦無幾個家丁,下一步該當如何?”
張佳木已經說幼軍進城,又擊破石亨、施聚等重臣大將,這一次戰亂其實已經平定下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把大內附近安定住,別的事也就不打緊了。
這麼一想,自然心寬,孫鏜沒有多想,一邊調轉馬頭,一邊向馬昂道:“幼軍萬二千人,足堪平亂,營兵也確實有不穩的,張大人雖然專擅了一些,但道理是沒錯的。”
馬昂猶自氣哼哼的,不過,也是點了點頭,道:“伯爺說的是,我並沒有同張大人鬧意氣。”
“那麼,我們也回頭吧。”
“吳侯如何?”
“我當然也去了,哈哈”吳謹身邊只有六七個家丁,京城侯爵,家丁沒有一百也得有五六十,不然的話,出城去遊獵都沒有幾個伴當,侯爵的威風還不如一個知縣,這可怎麼得了?
吳謹不同,他府中男丁不過二三十人,多半是供灑掃罷了,整個侯府上下不過幾十人,寒儉至此,怪不得有一回皇帝帶吳謹遊玩,在宮中高處看到興建中的一座府邸,繁華之至,皇帝故意問:“此何人府?”
吳謹知道是石亨府邸,卻故意道:“怕是王府吧?”
一問一答,皇帝對石亨的忌憚,而吳謹對石亨的不滿,都是躍然可見。
這麼一位端謹的侯爵,平時從不多說多動,今天卻是難得哈哈大笑,還是在皇宮被圍被燒的時候兒,這一下,不由得眾人不瞠目結舌,大覺異常。
“你們不要奇怪,”吳謹一邊帶著眾人轉過頭來,向著張佳木離去的地方追趕,一邊笑道:“我一想曹吉祥和石亨就要在今天敗亡,開心雀躍之意,實在是想遮掩也遮掩不住。至於君父之急難,自然要急赴,適才是要調兵,所以走避,現在既然張大人有通盤的安排,那麼,我們躍馬去奮戰就是了。就是戰死,亦是值得,大丈夫,終不能老死於床上。”
他的話雖然說的鎮定怡然,但也是透著一股決絕之意。
但此時沒有人會勸說吳謹,因為所有人都是一般的想法,君父之難,便是臣辱此時若是有畏縮害怕之意,這一生也抬不起頭來
當下各人都是哈哈大笑,一併向著來處趕將回去。
見他們如此,緹騎們自然也是放下心來,帶隊的小隊官是個試百戶校尉,當下在馬上大笑道:“能和這些大人物一併揮刀向前,兄弟們,不要丟了緹騎的份”
“是”十餘緹騎一起將手中兵器重重一舉,齊聲答應下來。
雖只是十餘騎,但呼喝起來的威勢,竟是不下於千軍萬馬
“好傢伙”孫鏜是朝中大將,是憑戰功積功至都督,然後奪門後加的伯爵,在伯爵都督一級的大將中,他的年紀雖然不大,只是剛入中年,但實戰經驗一點兒也不弱於那些老將。
這一次拜將出徵,由他為總兵,就是皇帝信任他能力的明證。
但就是他,也是頭一回見到緹騎這樣兇猛彪悍的騎兵。論精氣神,論馬術,論指揮,都已經不在宣府大同延綏的邊軍騎兵精銳之下,論具甲和手中的兵器,背上身上的裝備,更是遠超普通的邊軍。
別的不說,那身上的雙重鐵甲,普通的邊軍百戶官也不一定穿得上
心中驚奇於張佳木竟然暗中打造了這麼一支強悍的騎兵隊伍,而且就藏在京城之中,如果不是這麼一場亂子,怕是還沒幾個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