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禮部供給他筆墨紙硯等應用的東西,總之,挑成庶吉士後,崔浩已經不需要自己花一文錢,連安全問題都有了保障。
現在這會兒,他手中提的燈籠就是有大明工部制的字樣,提著這盞燈籠,誰都知道他是翰林庶吉士,除非是犯了極嚴重的罪過,不然的話,是不會有人敢來找他的麻煩了。
辰光不早,要不是有崔浩這盞燈籠護著,這群進士老爺可不敢隨便了來犯夜禁。至於楊繼宗,名次也不低,挑的是刑部主事。雖不及庶吉士,將來入閣是無望了,但好歹也是京官,十幾年熬資歷下來,好歹也弄個堂官噹噹,比在地方上沉浮拼搏是好過太多了。
他們來送的是程萬里,這傢伙考的不好,位在三甲,入翰林無望,留在京師也無望,而且。分的縣份也不好,他是北方人,按大明的傳統自然是異地為官,吏部好象和他開玩笑,這位新科進士的縣份是海南臨高……天知道那是什麼鬼地方?
“程年兄,”一箇中年士子向著一臉沮喪的程萬里道:“此去雖然海天萬里,但一縣正堂也是正印親民官,仍可行大有為之事,到時候,吾輩在京靜侯好音,佳名一成,則事必有望了。”這位是崔浩的同僚,也是新科進士,同樣入選庶吉士,也是春風得意。如果是少年進士這麼勸慰程萬里,可能會激起對方的反感,而這位中年士子娓娓道來,說的極為懇切,所以也就格外有一種勸慰人的力量,程萬里原本一臉沮喪,到這會兒,終於在臉上露出一點血色來。
明朝考核官員一般是六年一次,京師京察,地方考核,此等事都是非常嚴格嚴肅的大事。不過,時間久了,文官們以進士鄉誼同年等攀成了一張大網,進士任職知縣,也要看同年的力量如何,有沒有得力的大佬當後臺,或是是否年輕幹練,能力超群,一般來說,象程萬里這樣年紀,如果到任肯實心任事,加上一群同年好友替他吹捧,轉同知。升知府,再進道員,最後到布政司,或是調入中樞,也並非不可能之事。
特別是,今科同年好友多半得意,自己的沮喪雖然來自於此,但轉念一想,如果一群好友全部不得意,大家海天四散,各自鬱郁,到時候就想有所援手亦不可得,那樣的話,可就是真的不大妙了。
怕就怕的是三年一轉,從一縣到另一縣,十幾年下來,還是七品正堂,到時候年過中年,上司是科場後輩,自己卻得俯首彎腰的伺候,當官到這種地步,也就灰心的很了。
所以程萬里聽了這位庶吉士的勸說,自覺自己科運雖然不大好,官運卻還是大有可為,並沒有到灰心喪氣的時候,於是振作起精神來,與各人推杯換盞,好好飲了幾杯。
“年兄,”楊繼宗與程萬里是舊識,而且也是府試同年,現在更是進士同年,科場之中,這種關係是最為牢靠,根本無可斬斷。一科之中,若是有人發達,對同年必定會施以援手,每科出個名人,同年們都是臉上生輝,不過楊繼宗現在不是要說這個,他只是很簡捷的道:“地方的事,不外刑名,錢穀最為要緊,刑名,一個案子是兩家人,或是兩個家族,至為要緊的事,不可不慎。到了地方,先除積案,查以明,斷以情,惟以本心人情來斷案,則無有不準。你把刑名案子斷好了,地方上名聲就好了,接著,就是卻積弊,除陋規,把這個做好了,加上刑名打的底子,你在地方上就有威望了,再多和宗族長老,本地士紳交往,勸喻大義,到這時候,就能經手錢穀的事了。嗯,你可以申求減免一些收不上的為先聲,接下來和百姓約以交賦的時期,不要動輒就打屁股,動之以情,曉以大義,如果把錢穀弄好了,你就威望大增,到時候就能做一些文教的事,修理學宮,辦書院,給士子優遇,這樣一來,你的名聲非得扶搖直上,直達九重天聽不可。”
這一番話,都是楊繼宗自己這麼多年來精心訪求的治吏能吏之道,當然,也是廉吏之道。用他的辦法,其實不大倚靠刑房書辦等蠹吏,而是自己凡事親力親為,不然的話,也就談不到裁撤那些陋規和杜絕賄賂了。
他的留心治世之道,以經濟致用為學的態度在場的同年都知道,所以不僅是程萬里感激至深,就是一邊的人,也是細細揣摩著楊繼宗的治政之道,細思之下,都是覺得極有道理。
“大爺,”當著外人,曹翼以家人的稱呼小聲的向著張佳木道:“這個姓楊的,似乎是個有良心的好官兒。”
“嗯,”張佳木點了點頭,亦是輕聲道:“不錯。他的法子要是聰明人照樣去做,幾年之內,能吏廉吏之名必定就是有了,不壞的好法子。”
確實,楊繼宗的話雖然不多,但句句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