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聰明人,越容易偏執,總是容易被自己的想法所左右,侷限。
他還要看看,這個徐穆塵,是不是真的值得提拔重用,倚為干城心腹。
人才要有,但分不清局勢,又固執已見,偏生又聰明幹練,果決敢為的人才,卻比庸才還要危險的多,要提防,一定要提防
送走了徐穆塵,他在燈下慢慢攤開卷宗,嘴裡含著醒酒石,先拿起一卷總務的呈報,慢慢兒看起來……
……
第二天天明,張佳木仍然是按著老規矩,天不亮就起身,打拳,練箭,練到一身大汗,再用冷水擦身,擦到面板髮紅微汗,再換一身衣物,預備吃早飯。
這一套規矩已經行之有年,並且不管天大的事,也絕不放下一天。
這會子的醫學可以堪稱是愚昧落後,雖然中醫並不能說是無用,但以張佳木的經驗來看,名醫比例太低,遇事還是自己求神拜佛的好。
就比如說宮中的大明皇帝,接理來說,一國之君九五至尊,撫育萬方的天子龍種,太醫院那麼多名醫服侍,皇帝在健康上該沒有問題了吧?
但事實恰恰相反。
普通人得了重病,總還有遇到好醫生的可能,而皇帝一旦得病,就只能看運氣了。太醫院的茶湯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感冒也給你當大病來治,給的湯藥卻是四平八穩,各種藥效都有,穩穩當當,妥妥兒的不發揮一點兒作用。
有作用的,那就是虎狼之藥,吃出毛病和麻煩來,那可就是人頭落地了。
不配虎狼藥,就用湯劑敷衍著,反正方子沒麻煩,皇上頂不住,那是他老人家命該如此,就是該這壽數,誰也怪不著御醫的頭上不是?
這麼一弄,皇帝生病了就只能自己生扛,吃的藥是一點作用不起。這樣一來,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成重病,重病到一命嗚呼,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了。象朱八八朱老四這爺兒倆開國之君的身體底子,用人也狠,下頭人不敢敷衍這爺倆,所以都活的蠻久。底下仁宗不到五十,宣宗三十八,英宗不到四十,憲宗不到四十,孝宗不到四十,武宗不到四十……簡直就是悲劇中的悲劇。
給皇家治病是這樣,給勳戚貴人們治病的也是這麼一群人,因為皇恩浩蕩,大臣有病在身的,必定就是派這麼一群高手高高手來。
有這麼一群人當自己身體安全的保障……嗯,張佳木心裡還真是不安穩的緊啊。
鍛鍊完了,正好叫上徐穆塵一起用早飯。
他每天進宮還是不進宮,奏事不奏事,都是預先安排好了。今天雖然不是休沐,不過也是擺脫了公事,一早晨就換了盤衫圓領,拿一頂結纓紅頂的大帽放在手頭,等看到徐穆塵也是一般打扮過來時,兩人都是相視一笑。
早飯是向例的規矩,盤子多,但都是小菜多,徐穆塵知道這都是從張佳木自己莊子上大棚裡出產的物什,比如眼前這幾盤,青蒜、黃瓜,芹菜等物,就全部是大棚出產。這會子還是早春,各地有不少地方凍土還沒有化,哪來的這些青菜可食?
要是往年,這會子不過是一些泡菜酸菜佐餐罷了,張府現在這裡,擺了林林總總都有十幾二十碟,雖然也不全是時蔬,不過也是叫人眼前一亮,食指大開了。
徐穆塵是進士,雖然不古板,不過吃飯時也不大說話,一時兩人吃畢,收拾了出來,走的全是夾道,向府中的東側門而去。
“徐兄,”今天說好,兩人不以官職相稱,就是兄弟相稱,徐穆塵大些,張佳木便是以兄相稱,只向著他笑道:“咱們從崇文門出去,從草條街那邊繞到廣渠門,再從廣渠門出去,怎麼樣?”
當時權貴出城踏青遊玩,多是從正陽門永定門出,不過張佳木的路線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在,於是徐穆塵含笑應了,只道:“隨賢弟安排就是。”
他倒也託大,真的敢與張佳木兄弟相稱起來。
到得門前,張佳木看一看附近情形,因笑道:“瞧吧,曹翼這廝果然還在大門前等著,咱們甭理他,趕緊走。”
徐穆塵因笑道:“我在南昌時,也曾經甩下護衛私下出去,可把當地的人急壞了。”
“嗯,我記得。”張佳木道:“事後我把那裡主事的千戶降了三極下去,可把他給屈死了。”
“剛出行時,膽子太大。現在,叫我私自外出,我亦是不敢了。”
“你不必詭勸。”張佳木笑道:“曹翼他們不跟來,是我不敢驚動太多人。但你仔細瞧瞧,看有沒有內衛的人。”
“這麼一說,”徐穆塵仔細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