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使得人心大亂,絕大多數的中下層武官和所有的文官都站在了朱祁鎮一邊……說起來是曹吉祥和張佳木功勞大,但在朱祁鎮心裡,石亨也是立了大功的。
有功而不賞,石亨在朱祁鎮心裡又多得了不少同情分,這樣一來,奏事時得的便宜就更大了。這些天來,石亨也保了不少武官,特別是有風聲傳出來,石亨打算裁撤巡撫,讓他的侄兒石彪任大同總兵,專制一方。
大同,在當時的明朝邊境線上猶為要緊,這會建奴還是大明忠勇的奴才,土蠻等蒙古部落不成氣候,唯一是生死大敵的,就是瓦刺和韃靼。
大同,是對瓦刺的最前線,戰略地位極為要緊,可以說。大明天下最精銳,最敢戰,最勇武的邊軍,十有八九都在大同,軍需,糧餉,鎧甲,兵杖,都是以供應大同為最優先。
如果石彪掌握了大同,上無巡撫壓制,中官自然更壓不住石彪,郭登這個老上司是必定要調走的,這麼一算,石家叔侄一個掌握禁軍,一個掌握邊軍,明朝的軍事力量幾乎就全部落入石府的掌握之中了。
這是一個如意算盤,而且很能打的響。石亨在朱祁鎮心裡是一個很忠義並且念舊的純粹的武臣,張佳木告石亨和徐有貞結黨時,朱祁鎮雖然憤怒,但怒火是更多衝著徐有貞去的,在他心裡。石亨是個粗人,有什麼陰謀詭計,也是徐有貞使的壞。
在某種程度上,似乎也不能說是錯了。
“劊子手已經接上頭了,”在西市刑場附近的一家酒樓裡,朵兒的家人正在向他報告:“人很不錯,是刑部的頭號好手,也很夠朋友,銀子給他五十兩,只收了十兩,說是不收怕大人不放心。但活兒保證做的漂亮,不會教少保受苦,而且,儘量讓身首不分離。”
朵兒面前已經擺了一摞的空碗,全是很大的藍邊粗碗,這裡是京城西市,人來人往的都是普通的百姓,肯上酒樓喝上兩杯的多是行腳客商一類的小人物,酒具當然不必講究,酒也很粗劣。
但自從進了酒樓裡,朵兒一碗接著一碗的喝酒,但心頭的那種焦灼感卻怎麼也澆不掉,下人稟報,他也不理,只是端起碗來,又是滿飲而盡。
下人知道他此時也顧不得這些事,只得自己悄然退下,眼看著有人用大車推來棺木,更是格外的觸目驚心。
他抬起頭來。刑場距離很遠,一眼看過去全是人山人海,根本看不到什麼,只是這時候四周寂靜無聲,他又抬起頭來,看看天色,頭頂上烏雲遮頂,根本什麼也看不到。
雖然如此,憑著直覺,這個下人也知道快交午時了,他重重的頓一頓腳,急的沒頭蒼蠅一般,還好,酒樓二層雖然擠滿了人,但朵兒是貴客,沾著主人的光,這個下人也從人群中擠到二樓去,打眼向西市方向一看,倒是一眼就看到了于謙等人。
人犯已經全部下了車並且開始鬆綁,于謙原本就沒有被綁,這會雖然已經命在頃刻,但還是一臉安然閒適的模樣。
“節庵兄!”軒輗早就在刑場一側的官廳裡等著了,于謙等人下車之後。自然有人把人引到這裡來,他看到于謙過來,不覺長身一揖,只道:“學生受命監斬,請老先生莫怪。”
“咦!”于謙道:“學生也曾幹過這等差事,手下也曾斬殺不少宵小之徒,皇命差事,來怪老先生做什麼!”
于謙如此知理,態度更是謙沖恬淡,軒輗雖然剛剛接差,但在浙江任上。手裡也很處死過不少大盜奸徒,那些人平時兇橫的很,到了刑場上,屎尿齊出魂飛魄散都是常態,那股死相令人見而生厭,于謙這會不但不要人攙扶,反而是恬淡自若,看樣子,不但不象是來受死的犯人,反而象是一個來監刑的官員一般。
于謙都如此,軒輗覺得自己也無謂做小兒女之態了,他端起擺在自己案前的一碗酒,正色道:“如此,學生敬老先生一杯,以為壯行。”
“好!”于謙舉起酒碗來,一飲而盡,撫著沾滿了酒水的鬍鬚,大笑道:“再過一會,君仍為陽世一人,而吾則是陽間一鬼矣。但思想起來,平生行事至中大正,為國為民,亦無遺憾,兒孫之事,亦有子有女,無愧祖宗。想來想去,雖然身受大辟,倒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唯盼以後國泰民安,再不要有王振復現朝堂之中!”
這也算是臨行囑託,一個是將要受刑的前兵部尚書,而且是實際上操縱朝堂柄政的國家重臣,一個是剛受皇帝信任,上任沒幾天的刑部尚書,軒輗聽的心中感動,眼中一酸,差點兒要流下淚來。
他連連答應。雖然王文等人,無足輕重,但場面也要做足,當下請人扶于謙到棚外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