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檢察干部,繼續不動聲色地發問:“你接受嗎?”
我在慌亂中下意識地點頭,卻又提出一個要求:“我沒幹過這種事情,所以,我想在我決定接受之前,能否當面見見丁優?”
檢察人員馬上回答:“可以。你回去等我電話,我安排好了馬上找你。”
我沒想到現在檢察機關的效率竟然快得出奇,當天下午,其實也就是一個多小時之後,我接到檢察官的通知,同意我下午到分局看守所去,會見優優。
我和優優的會見安排在一間看上去是專門為會見而用的小房間裡,優優被帶進來時我嚇了一跳,她比我上次見她,至少瘦了十斤,身子突然變得異常嬌小單薄,只是臉上氣色比我想象的要好,進屋見我在座甚至還咧開嘴高興地笑了。
她主動開口:“大哥你來啦。”
我站起來答應:“啊。”然後說:“坐吧。”
我們隔桌而坐,優優又笑,像見了親人似的。她說:“謝謝你來,海大哥。”
我也笑笑,說:“你還好嗎?”
她說:“啊,還好。北京的警察,總歸又不打罵人的。”
我不再閒聊,介入正題,我說:“你請我當辯護人的事,檢察院和我說了。我是覺得,我不是個專業律師,我對法律……”
優優打斷了我的推辭:“海大哥,我不是請你當律師,我只是想見見你。”見我愣了,她又說:“我是想求你幫我找個人,讓他來為我做辯護。”
我很是意外,怔怔地問道:“你想找什麼人,為你做辯護?”
“我想找周月,我想讓他給我做辯護。我怕透過檢察院的人去請他,他肯定不來的,所以我就想起了您。我想請您替我找找他,替我好好求求他,我想他也許會來的。你是個大作家,說話能說到點子上。”
我有些不解地問:“可週月也不是個律師呀,你為什麼不請個專業的律師呢。如果你沒錢請不起,法院是可以為你請個免費律師的。咱們國家的法律有規定,像你這種……”我剛想說“像你這種要判死刑的人”,可話沒出口又收住了,支吾了一下改口說:“像你這種情況的,法院必須要請法律援助機構的律師為你義務辯護的。”
優優低了頭,說:“可我就想讓周月來辯護。我想了好久好久了,我想也許是我欠了信誠父母的兩條命,所以老天爺非要罰我死,讓我到陰間給他們當牛做馬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我就想請周月來,不管他辯得成辯不成,至少我還能見他的面。”
儘管我面對的是一個殺人犯,儘管這個人已不是我心目中那個善良耿直的小女孩,但當她說到她的偶像時,那種閃閃發光的眼神裡,還是有許多令人感動的東西的。我想優優的故事再一次證明這個世界上,很多已被我們認識的東西其實都是虛幻的、表象的、暫時的和易變的,就像我看到的優優和想象的優優,與真實的優優,竟有多麼不同。
但我毫不懷疑優優對周月的情感確實出自真心實意,那情感的動人之處,恰是在於精神之戀的那份純潔,在於那份純潔竟然保持得如此持久。也許正因為優優對周月只是一種精神愛慕,所以這種愛慕和追求,才始終美麗如初。
我答應了優優的請求,答應替她去找周月。但在會見結束的時候,我突然向優優問道:“難道,你不想見見信誠?”
優優思索了一會兒,最終搖了搖頭。
“信誠一定恨死我了。”她說:“我是他的一顆災星!而且平時又對他那麼任性,我們……也許命中註定,沒有緣份。”
我從看守所出來,按照優優說的地址,直接去了公安局XX處。在傳達室值班的那人,果然是個矮矮的老頭。聽說我要找周月,沒打磕巴便說周月不在。我留了我的電話,請那位老同志代為轉告,就說是有個名叫丁優的人要找。
當天傍晚我接到了周月的電話,他說他下午外出辦事剛剛回來,問我是誰,是不是找他。我說我是丁優的朋友,丁優有話託我向你轉達,你能不能出來,我們見面談談。
周月沒有猶豫,當即一口答應,這態度多少讓我出乎意料。我們約了見面的地點,我不知有意無意,依然約了那家名叫“平談生活”的酒吧,依然相約在吧檯見面,我說我手裡拿著一份北京晚報,那就是彼此識別的標誌。
這天晚上我用兩年前和優優第一次見面。的接頭方式,見到了周月。周月身穿一身便衣,高挑的個子,略黑的面板,頭髮短短的,還用髮膠微微噴過。他的樣子讓我和優優的感覺非常接近,覺得他像個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