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爺聽得一驚,艱難爬起,舉著柺棍要打敏頓,沒走幾步跌倒。慕雲看得流淚:“我曉得您做夢都想殺人,可是病成這個樣子,您咋攏得了賽當那的身,還奢談哪樣報仇?”彎腰將其扶起,“我明天就買房供您休養,您只有活得滋潤,才能叫賽當那償還您的深仇大恨!”
窩棚就幾塊破木板,敏頓摧枯拉朽地掀翻,幾腳踹毀破碗爛瓢,拍拍手上的灰說:“我們今天賺了大錢,準備喝酒慶賀,你卻要困這狗窩,分明是叫蘆醫生難堪!”背起段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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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塵驚夢(1)
慕雲借貸買下佤城西郊的一座小洋樓。它是二戰時英國將軍的別墅,白色的石牆攀著綠色的爬山虎,大院內外花木扶疏,環境十分幽靜。洋樓雄踞山麓背靠千仞青峰,面對靜靜流淌的伊洛瓦底江,在亞熱帶陽光下別有一番風情。
這天中午,一輛嶄新的高階轎車嘎地停在大院前。車門開啟處,走出一位丰姿婥約的摩登女郎,其華麗的時裝彆著枚耀眼的“鴿血紅”寶石胸針,襯托出不凡風度和高雅氣質。看樣子今天是個非常的日子,女郎經過一番刻意打扮,顯得高貴富麗,光彩照人。
下車後她心情複雜,抬眼林蔭灑下的金輝,打量這座陌生的小洋樓:大門緊閉著,四周靜悄悄的,聽得見蜜蜂在花木間嗡嗡地飛。佇立片刻,她信步走向洋樓,伸手按響門鈴。
“誰呀?”門吱嘎開啟,隨之走出一位身材健美、眉目清秀的女子;其一臉疲倦,驚訝來了位靚麗的不速之客。
摩登女郎仔細打量了對方一番,合十深揖道:“請問,這是,蘆慕雲的家嗎?”
“是啊。”女子閃著明亮的眸子,然後會意一笑:“請進。你是不是……”
“不不,我是蘆慕雲的中國妹妹。”摩登女郎反應奇快,口齒伶俐,“我們兄妹多年天各一方,這次借出國特地找來。”說罷踟躕不前,凝眉疑惑地問:“我哥他人呢……”
為謀生計籌錢還貸,幾天來慕雲早出晚歸,在佤城三十四條街做明貨生意。女子為難地說:“你哥哥出門了,一時回不來,請進來坐吧?”樓上傳出咳嗽聲,在詢問。女子回應道:“段爺,是慕雲的阿妹來了。”
“那你還猶豫哪樣,快叫阿妹進來坐嘛!”樓上傳出段爺的驚喜聲,接著樓板響著蹣跚的腳步。在恬靜的環境中休養了幾個星期,經慕雲治療段爺病情有所好轉。
摩登女郎沒有進屋的意思,靚麗的臉漸起陰雲,神色警惕地問:“請小姐原諒,我冒昧問一句,你與我哥是哪樣關係!”
女子微微一笑:“我是他婆娘、你的阿嫂,不如就叫我阿慧吧?”
摩登女郎臉上悚然掠過一絲驚慌,過了半晌,無不遺憾地揶揄:“我哥也真是的,想給我驚喜……既然託人帶信,婚姻大事,咋瞞著不叫我有個準備呢?”
“難道是慕雲派人叫你來的?!他咋沒跟我說過找阿妹?”女子的確是阿慧,震驚之餘搜出那張賣身合約:“估計阿妹不相信……給你看這真不好意思,好在它是患難中的心酸血淚,換來我和你阿哥的今天……”
摩登女郎瞥見觸電地一顫,趕緊遞還,仰望洋樓悲涼長嘆:“阿哥啊阿哥,你咋個不事先說清楚呢……我真該恭喜你了……”轉身匆匆走出院門。
“阿妹能否留個地址,你阿哥回來好去找你呀?”阿慧出門送客。
“不用了。”咣地一聲關上車門,車驟然發動,絕塵而去。
阿慧迷惘地望著轎車駛上公路,直到車如箭消失,她仍滿腹心事久久佇立。
段爺拄著柺棍從樓中走出,“人呢?”阿慧沒有一點心情,轉身進屋。
“你咋個不留住她?他們是多年沒見面的兄妹呀!”段爺望著她的背影十分惱火,慕雲的阿妹是貴客,千里迢迢找來,連個地址沒留就走了,慕雲回來叫他怎麼交代!
阿慧顯得心煩意亂,“我又不是沒有挽留,她要走,您叫我咋個整嘛?”
這話叫段爺受不了,幾天前黃阿媽把你領來,慕雲不在家,我不是也留住了你嗎?虧你剛才還以主人自居?太不象話!滿臉怒氣望著她上樓。
阿慧坐在床邊發呆,這輩子她最感激的是黃阿媽。在格莫村莊她盼了一個月,真可謂望眼欲穿,慕雲連個音信都沒有。她打算去佤城找,但考慮自己沒有名份,加之兩人在風月場認識,又僅僅只有兩天的交往;他若沒有誠信反倒更把她看賤,心急又吃不得燙豆腐,只有無可奈何忍受日復一日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