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鬼丸老知道兩個孩子”調包”的事?“我是不是真正的浦登玄兒?無論如何請你回答我!”如果玄兒對那個老傭人這麼說,他會說出“實情”嗎?
“請等一下。”我開口問黑暗館館主,“假如真的像你說的,忠教是真的玄兒,玄兒是真的忠教,那麼忠教在舊北館的火災中身負重傷時,不是還沒受到‘達麗婭的祝福’嗎?”
“不,實際上並非如此。”柳士郎搖搖頭,“我早就破戒給忠教吃過‘達麗婭之肉’了。這是在把玄遙和卓藏從這個世界除掉之後。”
“啊!”
“說白了,這也是阿靜的願望。她懇求我:請讓我們的孩子也接受可以帶來‘不死’的‘達麗婭的祝福’吧。我決定答應她的要求,帶忠教去宴會廳給他吃“達麗婭之肉’。那可能是11月中旬過後的某個夜晚吧,我瞞著所有的人……雖說如此,但後來我還是告訴了美惟和望和。當然,本來是應該在‘達麗婭之夜’的宴會上吃的。這是沒辦法的特例……
“所以……所以我才特別在乎忠教的‘復活’。你們明白嗎?因為我想相信即使不是浦登家的親族——即使與達麗婭和玄遙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透過‘達麗婭之肉’帶來的祝福也能獲得‘不死”,也能帶來‘復活’。我希望把它作為這種信仰的根據,因為我本來也不是浦登家的親族,只是憑藉‘達麗婭之肉’才受到‘祝福”。所以我格外地……”
原來如此!原來這麼回事……這次我又默默對自己說。玄兒依然用空洞的眼神看著柳士郎,默默地聽著我們的交談。
“之後的情況就不必再多說了吧?”柳士郎將視線從我身上移到玄兒身上,“我把忠教當做‘浦登玄兒’來撫養,而把真正的玄兒作為‘諸居忠教’交給阿靜。我給了她足夠的錢,命令她帶著玄兒離開這裡。
“阿靜最終答應了,但她提出了兩個條件。一個是在離開黑暗館前能夠吃上‘達麗婭之肉”,畢竟她也沉迷於這個傳說。長年在這裡工作的過程中,她得知了浦登家‘不死’的秘密,最終她自己也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另一個是她想帶走一件信物,作為孩子是浦登家人的證據。阿靜說:既然決定把他當做自己的孩子帶出去撫養,就不打算將來再和他一起回來添麻煩。只是,萬一自己有個三長兩短,那孩子活不下去的話,那時至少可以依靠浦登家……不然,這孩子就太可憐了。九年來她一直照顧被關在塔中的玄兒,不知是不是她的感情在這個過程中完全轉移了,總之,下定決心的阿靜表現出母親愛護兒子的執著。這種情感是我難以理解的。
“於是我答應她的請求,讓她帶走達麗婭留下的這塊懷錶,因為這塊表同時也是康娜的遺物。雖然它對我也很重要,但仔細一想,康娜確實是玄兒的母親啊!”說著,柳士郎從袍子裡拿出‘’達麗婭之表”握在手中。
“當時,我私下裡也不是沒擔心過。可能有一天,玄兒真的會拿著這塊表回黑暗館來,那時我該怎麼辦?我問自己,但找不到答案。我只能想:到時候再說吧。但沒想到……”
柳士郎慢慢地搖搖頭,長嘆了一口氣。
“他們倆離開後的情況,我毫不關心。我從未讓人追蹤過他們的去向,以後也沒讓人去調查過他們的情況——感覺有點無情吧?”說著黑暗館館主朝我這邊瞥了一眼。
“也許的確如此吧!不過我對阿靜只有相應的感謝和感恩,從來沒有愛過她。我愛的只有康娜,雖然我也被美惟吸引並和她結婚生子,但那只是因為她是康娜的親妹妹,在某些地方長得像康娜而已。”
長得……像康娜?
這時,我忍不住在陰暗喧囂的心中丟擲這樣的疑問,那不就是長得像達麗婭嗎?難道說浦登柳士郎——他和他非常憎恨的玄遙一樣,最終也被已故達麗婭的魔性迷住了嗎?
“阿靜離開黑暗館後與姓江南的人再婚,我對此毫不知情。還有戰爭結束前在長崎遭遇核爆、患上白血病以及去年夏天發生的那件事”
這時,玄兒緩緩地動起來。他張開握拳的右手,從襯衫胸袋中摸出那張照片靜靜地看著。空洞的雙眼中突然閃現出難以形容的悲哀。
“這……這個女人是諸居靜……我真正的母親嗎?”說著,玄兒把照片遞給柳士郎——他真正的父親。柳士郎越過桌子接過照片,將病弱的眼睛湊上去盯著看了片刻——
“是的。”他點點頭低聲說道,“這是阿靜。旁邊的就是她帶出去的那個孩子——玄兒。”
“照片的背面有記錄。‘攝於……月7日……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