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玄兒當即否定,“我爸爸有殺蛭山的必要嗎?我想不出來。”
“但是——”
“昨天蛭山出事,那個年輕人墜塔的時候,你也看見我爸爸的反應了。不管我怎麼勸,他根本就不聽——他原則上討厭外人插手,他討厭警察等蜂擁而入,打破這個宅子的……怎麼說呢?……‘平衡’吧。他總是那樣,所以這次也……”
“但是,玄兒,不管怎樣——”
“我當然明白你想說的話。我明白。但是……”我瞪著含糊其辭後閉口不語的玄兒。
“這裡有殺人犯呀!”我的聲音有點變調,“在這個宅子裡,有殺人犯!”
“你是說在這個宅子裡——在這個浦登家族中,有殺人犯?”
對,沒錯。在浦登家族的這個宅子裡發生了兇殺案,這對於館主柳士郎而言,是非常不光彩的事情。而且,一旦兇犯是家族成員,那可就非常不幸了。所謂“理由”恐怕就在於此。
”但是,中也君。”玄兒平靜地說,“當這裡發生兇殺案的時候,一般值得懷疑的是這個宅子裡的人嗎?”
“什麼意思?”
“如果犯人是這個宅子裡的人,那麼他或者她為什麼單單選擇今天?有必要選擇這個時候作案嗎?”
“如果該人憎恨蛭山,想殺死他,可以不選擇今天。首藤表舅他們一家來了,還有其他外人,偏偏選擇這個時候來殺人,恐怕有點讓人想不通。”
“這倒是。”
“這樣想來,首先值得懷疑的當然是浦登家族以外的人,對嗎?”
“外人?……”
“現在,從宅子外來的人有首藤表舅一家。首藤表舅出門未歸,可以排除,再就是茅子和伊佐夫;那個叫江南的年輕人也算一個,雖然不知道他從哪裡來,是什麼人;野口醫生也暫且算在內,剩下的就是你。你也算外人。”
“我?”我呆若木雞,眨著眼睛,“為什麼那麼想?”
“比如說,你以前和蛭山有過某種交往,暗中一直想殺他……比如這樣。其實硬要想的話,可以設想許多情況。”
“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對,肯定所有人都會這麼說。”玄兒舒展眉頭,從黑色對襟毛衣的口袋裡,找出煙盒,取出一根香菸,叼在嘴上。
“犯人肯定存在。”他隨口甩出一句,“在這個宅子裡,不,在這個島上。可能性有許多。也不排除這麼一種可能——既不是浦登家族的人,也不是來客,而是另外有人偷偷闖到島上。”
“不管你爸爸怎麼說——即便野口醫生炮製虛假的死亡證明。兇殺案這個事實是客觀存在的。”我儘量用平靜的口吻說道,“至少對於直面事態的我們而言,是這樣的。”
“我同意。”玄兒叼著還沒點火的香菸,回應一句,“當前,即便我們遵從爸爸的命令,但也不能不考慮這件事情。我們應該繼續進行相應的分析。”
“相應的分析?”
“殺死蛭山的兇手是誰?作為相關的一員,我想知道,我必須要知道。”
玄兒的話並沒讓人感到其豪情萬丈——“找到兇手,繩之以法”。他說話時,眯縫著眼睛,扭頭看著床,那樣子讓人感覺他是個冷血動物。
“大致看來,現在似乎沒有罪犯遺留的物品。或許有指紋,但我們無法鑑別。至於足跡嘛,你看——”玄兒環視著房間的地面,“昨天蛭山被抬進來的時候,羽取忍按照野口先生的吩咐,打掃了地面。如果地上有灰塵,或許會留有罪犯的足跡……”
的確,鋪著黑地板的地面被擦拭得乾乾淨淨,沒有留下明顯的腳印。
“我們還是先出去吧。”說著,玄兒朝門口方向,輕輕地揚了一下下頜,“這味道讓人受不了。”
5
在隔壁房間,鶴子還站在老地方等候著。她直直地看著玄兒,似乎故意無視我的存在。
“玄兒少爺,蛭山真的死了?”她聲音僵硬。
“鶴子,你也看到了吧?”玄兒反問道,“就是那個纏在死者脖子上的褲帶。”
“是的。”
“自已應該不會做那樣的事,只能認為是他殺。”
鶴子摸著蒼白的臉頰,無言地垂下眼簾,黑色罩衫下的肩膀微微顫動。
“又對了,鶴子!”玄兒緊接著問起來,“今天凌晨——2點到4點之間,你在什麼地方?幹什麼?”
“嗯?”鶴子歪著脖子,一時語塞,“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