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嗎?我們將永遠待在這個黑暗館中嗎?這裡有兇手,也有受害者,還有幸存者……
“怎麼會呢?”我嘟噥著,緩緩地搖搖沉重的頭。
就在那時——我感覺身後有人,一下屏住呼吸。
有…………有人。我感覺有人站在那裡,看著我。我首先想到的是浦登清,昨天我們在同一個地方,同一種情形下見面的。那個少年年紀尚小,卻異常衰老。
——能和我成為朋友嗎?
我又想起他的話,當時他滿是褶子的臉上露出不自然的笑容。手上彷彿又觸控到他那冰冷、乾巴巴,猶如草紙一般的面板。還是那孩子嗎?也許他感覺到南館這裡出了大事,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趕過來的……
又會和昨天一樣嗎?我想著,轉過身。但是——
站在那裡的不是阿清。
對方靠我出乎意料得近,我驚詫不已,差點叫起來!對方和我之間只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在我不知不覺中,對方竟然走到……不知是毫無感覺的我太大意,還是對方善於輕手輕腳走路?說不定對方剛才就一直站在那裡,在身後看著我嘔吐。
“您不舒服……”
對方穿著肥大的黑衣服,那是鬼丸老。他把兜頭帽壓得很低,聲音和昨晚一樣,沙啞,讓人無法辨認性別。雖然換了她方,相隔如此近,但其“活影子”的感覺沒有絲毫變化。
“’您不舒服……”
鬼丸老衝著不情願回答問題的我翻來覆去問著。我掏出手絹,擦擦領頭和脖子上的汗。
“沒有……啊,是的,有點。”我說得語無倫次,“有點噁心。好像昨天喝得太多了。”
“您多保重。”說完,鬼丸老扭過身子,準備朝建築物內裡走去,又突然停下腳步,說了一句:“希望達麗婭能祝福你。”
“啊……請等一下,鬼丸老。”我不禁叫住對方。
這個身穿黑衣的老傭人慢慢地回過頭:“有什麼事?”
“蛭山死了——是被殺死的。你知道嗎?”
鬼丸老顯得一點都不吃驚:“是嗎?有那樣的事情?”
“有人勒死了他。就在那個房間,就在他睡的床上。”
“真可怕。”可鬼丸老的聲音聽上去並沒什麼大的情緒波動,“告辭。”說著,他又背過身。
“啊,請等一下。”我再次叫住他,“昨天你說在那個房間——就是西館一樓的那個房間,曾發生過兇殺案,對嗎?”
“沒錯,沒錯。
現在,我總算從昨晚那個宴會上,猶如噩夢的混沌中清醒過來,想起了這件事。
“是18年前嗎?在那個上鎖的房間裡,當時的館主浦登玄遙被人殺害了……”
“是的。”老傭人聲音沙啞,低沉地回答著。
我索性直截了當地問:“那兇手是誰?抓住沒有?”
“您是問我嗎?”鬼丸老反問道,和昨晚一樣,依然將臉部藏在兜頭帽下。
我點點頭,這個老傭人沉默著,搖搖頭,那意思是“沒抓住”。
“那麼,鬼丸老。”我繼續問道,“知道犯人是誰嗎?是知道兇手而沒抓,還是根本就不知遁兇手?”
“您是問我嗎?”鬼丸老又反問道,“我必須回答嗎?”
“是的。”我點點頭,說道。
“那個兇手的名字,大家都知道。但是不能抓。”
“兇手跑了?”
“不是。”
“那麼……”
那犯人究竟怎麼了?正當我考慮是否接著追問下去的時候,鬼丸老慢慢地背過身。我猶豫著,沒再叫住老傭人,只能呆呆地看著那個“活影子”漆黑的背影。
昨晚,鬼丸老的確對我說過——18年前的9月24日,“達麗婭之日”的晚上,發生了大事。在西館一樓的那個房間裡,第一代館主浦登玄遙被殺死了,同一個晚上,在另一個房間裡,玄遙的女婿,玄兒的外公卓藏自殺了。從那以後,那個曾是玄遙書房的屋子被鎖上,成了禁止任何人進入的“打不開的房間”。
對!在這個黑暗館中,過去曾發生過那樣的兇殺案。
時光過去18年,在這個宅子裡又發生了新的兇殺案。這兩起兇殺案雖然時間相隔,但發生在同一個宅子裡。說不定兩者之間有著某種關聯——這麼想,也並非不自然。如果那樣……
在我思索的時候,身體的感覺也好多了。或許是因為與意想不到的人不期而遇、交談,讓神經受到良性刺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