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又像是嘶啞的口哨聲,還像是痛苦的喘息聲。或者是外面的風聲?
“曾外公!”喊完這一聲後,玄兒握住門的把手,決定轉一下看看。他推了一下,但沒有推動,往自己方向一拉,門靜靜地開了。
意想不到的情景闖入視野。玄兒大吃一驚,不禁急忙向後退去——一直退到走廊上。
有個人倒在房間地板上。
他倒在玄兒前方,略靠右邊——離南側的牆大約一米多的地方,姿勢極不自然,右手對著牆向前伸出,臉卻扭向玄兒這邊。他滿是皺紋,醜陋的臉扭曲著,頭髮雪白。玄兒立刻明白——是曾外祖父玄遙。
而且,除了倒地不動的玄遙,在只有蠟燭火焰搖曳的昏暗的房間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好像是個人),好像有個人(那到底是……)站在那兒看著自己。
……有一個人。
玄兒看到他穿著和身後的黑牆幾乎難以區分的黑衣,也看到他的蓬亂頭髮,但卻是一張陌生的臉。房間裡比較暗,看不清細微部位,但那人雙眼瞪著這邊,樣子恐怖。
他是誰?而且“曾外公”怎麼了?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呃……”
玄兒想喊,但是嗓子痙攣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呃,呃……”
這時,倒地的玄遙突然抽動一下右臂。正當他吃驚之時,從另一個方向傳來聲音——開門的聲音,接著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來。
“是玄兒嗎?”那是浦登柳士郎低沉的聲音。
玄兒吃驚地循聲看去。走廊盡頭還有一扇黑門,現在被開啟了,柳士郎從那裡出來,慢慢地走過來。
“呃、呃……”
他想叫“爸爸”,可嗓子還在痙攣,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玄兒?你怎麼在這兒?”
聽到這個問題,玄兒又轉向剛才自己開啟的門。恰在此時。低沉的鐘聲響起來。是房間裡的座鐘報時的聲音,已經是零點。玄兒伸出手指向室內。
“……呃……”
“曾外公”倒在那兒,房間深處有個人。玄兒想說這個的,可是……
“啊……啊!?”玄兒的聲音不由自主地變成驚愕的叫聲。
玄遙還躺在原處。除了剛才抽動的右臂的位置,看上去沒有任何變化。扭曲而醜陋的樣子也沒有任何變化。翻著白眼的雙眼。半張的嘴角泛著白沫。但是——幾秒鐘前還的確站在房間深處的那個人現在不見了,消失得無影無蹤。
“怎麼了,玄兒……?”
柳士郎走到玄兒身邊,好像也發現了室內的情景,“啊”地驚呼起來。
“外公,您怎麼啦?”他快步跑到玄遙身邊。玄兒戰戰兢兢地跟在後面,但一進房間他就停下了,站在那兒看著。
“外公……”
柳士郎看了看玄遙的臉,抓住他的手腕,將他仰面朝上地翻過來,然後將耳朵貼到他胸口。這期間,玄遙紋絲不動。玄兒發覺他一部分白髮被染成紅黑色。
“血?
玄兒感到非常恐懼。
……血從頭裡流出來了。
“爸。爸爸!”終於能說話了,“曾外公他……”
“死了。”柳士郎從玄遙的胸口離開,“好像是謀殺。”
“死……了……!”
玄兒低聲說著,嚇呆了。
玄遙頭上出血,倒在地上,紋絲不動。這就是“死”嗎?就是“不在這個世界了”嗎?但是,“謀殺”是什麼意思?
玄遙是因為他是“老人”而“死”的,還是因為媽媽那樣的“事故”?或者像諸居媽+++丈夫那樣因為“疾病”?
難道還有“謀殺”這種既非“事故”也非“疾病”的死因嗎?
以玄兒貧乏的知識和經驗,他很難理解這一事態。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可能明白。但用不著看柳士郎的反應,他也感覺到事態非同尋常。
“有個人……”玄兒對柳士郎說,“有個人,在那兒。”他指著房間深處。
“什麼?你說有個人是怎麼回事?”柳士郎將玄遙的屍體恢復原狀,馬上站起來問玄兒。
“那裡,有個人。”玄兒心裡害怕,拼命想說出剛才的情形,“有個人……在那裡,看著這邊。”
“你說有個人,是曾外公之外的人嗎?’
“是的。”
“誰?”
“不知道……不知道。”玄兒緩緩地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