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我最初設想,存在某種有機的聯絡呢?比如,往昔和現在的兇手是同一人。有這種可能性嗎?還是應該認為各有其兇呢?
4
表上的指標指到了早晨6點,終於過了日出時間。暴風雨過去,漫漫長夜也迎來了天明……可是,也許天空依然被濃密的烏雲所覆蓋,幾乎沒有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射進來。
我們之間又出現了讓人窒息的沉默。
玄兒默默地抽了兒枝煙,煙霧中,臉色依然蒼白,眉頭緊縮,眼神略顯呆滯。
因為不斷吐出的煙,房間中瀰漫著淡白色的煙霧。如果柳士郎進來,即便事先處理掉菸灰缸裡的菸頭,殘留在室內的煙味也會讓他發覺有人破戒進入這個“打不開的房間”。玄兒或許早就不在乎了。
相反,我不由自主地開始尋找在“達麗婭臥室”中得知“肉”的真相後,慢慢擴散到肉體和精神的那種奇怪麻痺感的去向。瀰漫心中的蒼白色迷霧變成淺紅,進而深紅,與此同時麻痺開始具有奇異的粘性……不知何時會消失的這種感覺已經融人我的肉體和精神,連自己都感覺不出不協調了,果真如此嗎?
如果這樣,借用伊佐夫的話,難道我已經完全被蠱惑了?被蠱惑,被控制……難道我已經走進死衚衕?難道我已無法再回到我本應屬於的現實世界,在這個黑暗館中……
不!我氣呼呼地否定。
不會的。不可能。我沒有被蠱惑,被控制。我還……
“玄兒!”我瞪起眼睛,打破沉默,“玄兒,你……”
“嗯。”玄兒停下正要再次點著香菸的手,抬頭看著我,“你的表情好恐怖啊!還在生氣?”
“這不是生氣的問題——”我一本正經地看著他,“你真的相信嗎?關於你剛才說的,支配這個家的‘不死’的幻想。”
“幻想嗎?——啊!”
玄兒哼了一聲,略帶玩笑似的聳聳肩,臉上卻沒有一絲笑意。他痛苦地看著手指間還未點火的香菸前端。
“的確,你可能還是認為——那只是把自己看做‘不死一族’的人的愚蠢幻想。”
“你不也說過不想相信嗎?你說——不想相信,但不得不信。這句話是……”
“真心話!”玄兒的回答毫不猶豫,“這是我的真心話。”
“那麼……”
“中也君,你的心情我明白。‘黑暗之王’、‘不死之血’什麼的,我再怎麼跟你說,再怎麼要你相信,你也不可能馬上相信。我明白。但是……”玄兒不願再說下去,又叼起香菸,慢慢地擦著火柴,移動火焰。在他若有所思的臉上,至少看不到剛才在“達麗婭臥室”中呈現出的狂熱信徒的表情,“你知道我當初為何要學醫?”
玄兒提出這樣的問題,我想起昨晚和野口醫生的對話。
“那是因為你父親——柳士郎也從醫學院畢業,原本是個優秀的醫生……”
“啊,也有這個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我希望透過學醫來否定……”
“否定?……否定什麼?”
“就是剛才你說的關於‘不死‘的妄想!”
“啊。”
“我覺得這個世界不可能有‘不死之血’、‘不死之肉’之類的東西。這只不過是住在這個扭曲的宅邸裡的扭曲的人們心中的妄想而已。我希望藉助現代醫學,否定那一切。”
我感到非常意外,閉口不語。不過說起來,昨晚,野口醫生不也說了同樣的推測嗎?或許,玄兒是想擺脫這個家的束縛才選擇學醫的。同時,那可能也是對父親柳士郎的一種小反抗。
“我並不是毫不思考地就接受一切的人。”玄兒瘦削的臉上浮現出極其僵硬的微笑,“我慢慢長大,掌握了與年齡相應的知識和教養,多少開始用自己的大腦思考。這時我自然會產生巨大的疑問而困惑。至今為止,自己接受的,宅子裡的人都堅信不疑的,特殊的生死觀、世界觀、價值觀……概括起來可稱為‘達麗婭信仰’吧,這些是真的嗎?
“我覺得所謂神、惡魔、魔女,這些應該不存在。達麗婭說的和‘黑暗之王’訂立契約、她的‘血’和‘肉’會給我們帶來不死……我開始懷疑這一切。在某種意義上,我曾和伊佐夫一樣。為了尋找證明,我決定學醫,被大學錄取後,獨自在東京的白山寓所裡開始生活。那時,我以為可以掙脫浦登家的束縛,獲得自由。”
“然而,否定與‘不死’相關的一切自然也就否定了我現在存在的根據。也就是說……”玄兒的視線落在自己的左腕上,“據說在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