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賢弟,咱們九人中,倒是你罪名最輕。你雖然也上了摩天崖,但在見到幫主之前,便已先行失了手。”米橫野道:“那又有什麼分別?要是幫主有什麼不測,大夥兒都是大禍臨頭,也不分什麼罪輕罪重了。”
豈知到得第八天晚間,貝海石和米橫野到幫主的臥室中去探病,竟見石幫主已能睜眼視物、張口說話,兩人自是欣慰無比。貝海石按他脈搏,覺到頗為沉穩,正喜歡間,不料他突然說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言語,說什麼自己不是幫主,乃是‘狗雜種’。貝米二人駭然失色,不敢多言,立時退出。
到了房外,米橫野低聲問道:“怎樣?”貝海石沉吟半晌,說道:“幫主眼下心智未曾明白,但總勝於昏迷不醒。愚兄盡心竭力為幫主醫治,假以時日,必可復原。”說到這裡,頓了一頓,道:“只是那件事說來便來,神出鬼沒,幫主卻不知何時方能全然痊可。”過了一會,說道:“只消有幫主在這裡,天塌下來,也有人承當。”輕拍米橫野的肩頭,微笑道:“米賢弟,你不用擔心,一切我理會得,自當妥為安排。”
那少年見二人退出房去,這才迷迷糊糊的打量房中情景,只見自身是睡在一張極大的床上,床前一張朱漆書桌,桌旁兩張椅子,上鋪錦墊。房中到處陳設得花團錦簇,繡被羅帳,獸香嫋嫋,但覺置身於一個香噴噴、軟綿綿的神仙洞府,眼花繚亂,瞧出來沒一件東西是識得的。他吹了一口長氣,心想:“多半我是在做夢。”
但想到適才那個綠衫少女軟語靦腆的可喜模樣,連秀眉綠鬢也記得清清楚楚,她躍了出去的窗子兀自半開半掩,卻也不像是在做夢。他伸起右手,想摸一摸自己的頭,但手只這麼輕輕一抬,全身又是如針刺般劇痛,忍不裝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忽聽得房角落裡有人打了個呵欠,說道:“少爺,你醒了……”那是個女子聲音,似是剛從夢中醒覺,突然之間,她“氨的一聲驚呼,說道:“你……你醒了?”一個黃衫少女從房角里躍了出來,搶到他床前。
那少年初時還道先前從窗中躍出的少女又再回來,心喜之下,定睛看時,卻見這少女身穿鵝黃短襖,服色固自不同,形顏亦是大異,她面龐略作圓形,眼睛睜得大大地,雖不若那綠衫少女那般明豔絕倫,但神色間多了一份溫柔,卻也嫵媚可喜。那少年生平直至此日,才首次與他年紀相若的兩個女郎面對面的說話,自是分辨不出其間的細緻差別。只聽她又驚又喜的道:“少爺,你醒轉來啦?”
那少年道:“我醒轉來了,我……我現下不是做夢了麼?”
那少女格格一笑,道:“只怕你還是在做夢也說不定。”她一笑之後,立即收斂笑容,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模樣,問道:“少爺,你有什麼吩咐?”
那少年奇道:“你叫我什麼?什麼少……少爺?”那少女眉目間隱隱含有怒色,道:“我早跟你說過,我們是低三下四之人,不叫你少爺,又叫什麼?”那少年喃喃自語:“一個叫我幫……什麼‘幫主’,一個卻又叫我‘少爺’,我到底是誰?怎麼在這裡了?”
那少女神色略和,道:“少爺,你身子尚未復原,別說這些了。吃些燕窩好不好?”
那少年道:“燕窩?”他不知燕窩是什麼東西,但覺肚子十分飢餓,不管吃什麼都是好的,便點了點頭。
那少女走到鄰房之中,不久便捧了一隻托盤進來,盤中放著一隻青花瓷碗,熱氣騰騰地噴發甜香。那少年一聞到,不由得饞涎欲滴,肚中登時咕咕咕的響了起來,那少女微微一笑,說道:“七八天中只淨喝參湯吊命,可真餓得狠啦。”將托盤端到他面前。
那少年就著燭火看去,見是雪白一碗粥不像粥的東西,上面飄著些幹玫瑰花瓣,散發著微微清香,問道:“這樣好東西,是給我吃的麼?”那少女笑道:“是啊,還客氣麼?”那少年心想:“這樣的好東西,卻不知道要多少錢,我沒銀子,還是先說明白的好。”便道:“我身邊一個錢也沒有,可……可沒銀子給你。”那少女先是一怔,跟著忍不住卟哧一笑,說道:“生了這場大病,性格兒可一點也不改,剛會開口說話,便又這麼貧嘴貧舌的。既然餓了,便快吃吧。”說著將那托盤又移近了一些。
那少年大喜,問道:“我吃了不用給錢?”
那少女見他仍是說笑,有些厭煩了,沉著臉道:“不用給錢,你到底吃不吃?”
那少年忙道:“我吃,我吃1伸手便去拿盤中的匙羹,右手只這麼一抬,登時全身刺痛,哼了兩聲,咬緊牙齒,慢慢提手,卻不住發顫。
那少女寒著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