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速告知荊將軍,明日凌晨按計劃出兵!”
第二天天還沒亮,宋偓大軍已經整整齊齊排列在鷹崖澗南,咚咚鏘鏘地敲起了鑼鼓。不大工夫,大鵬翼的軍隊也齊刷刷越上了高岡。宋偓只管叫陣,卻不發兵。大鵬翼正準備下澗與宋偓決鬥,忽然瞥見西南方殺過大隊兵馬,他身邊的一個軍校驚呼了一聲:
“將軍,宋人的援兵來了!”
大鵬翼定睛望去,只見西南那隊人馬的後面,飄飄揚揚舞動著二三百面旌旗,不由心裡一驚。這是怎麼回事呢?原來那日戰後,荊嗣與宋偓商定,命譚延美只率二百精壯,人持一旗,相隔百步,隨在荊嗣兵馬之後,給敵人造成大軍增援的假象。不多時,兩面大旗擁著兩員戰將,跟在其後的是大隊騎兵,風馳電掣般沿著鷹崖澗衝到了契丹軍前,這兩員戰將正是荊嗣和姚樺哥。大鵬翼正驚疑間,坐騎揚起前蹄嘶鳴了一聲,沒想到這一聲馬嘶重挫了契丹人的鬥志,隊伍驟然混亂起來。宋偓見時機已到,大吼一聲:
“殺過去!”
宋軍如黃蜂出巢般地衝過澗底,躍上對面的斜坡,契丹軍被衝得矇頭轉向,散了行伍,向後退卻。荊嗣大軍是有備而來,左奔右突,沒幾回合便把契丹軍衝得大亂,旋即像套圈兒一樣,與姚樺哥所率的姚家軍將大鵬翼圍在正中。荊嗣揮舞著大刀衝到大鵬翼戰騎前,兩人叮叮噹噹交起手來,鋼刀相撞之處金星四濺,炫人眼目。大鵬翼身旁的親校迅速將主將遮護起來與荊、姚拼殺,荊嗣先揮刀斬了一個,姚樺哥也挺槍直刺,結束了一個少年軍校的性命,隨在她身後的姚家軍壯漢刀槍亂舞,不多時竟將大鵬翼的親隨殺死十幾個。
東邊宋偓的大軍也像切瓜一樣把契丹兵分割成數塊兒,只不去圍北面,故意讓契丹兵從那裡逃竄,拼死抵抗的大多被亂槍戳死。亂軍之中,有一股二三十人的契丹小隊突然向東奔過去,竟將荊嗣之軍擊開了一翼,與重圍之中的大鵬翼合在一起。這些人個個五大三粗,為首一個飛身護衛在大鵬翼馬前,大叫道:
“將軍快退!”
大鵬翼收起兵器想往後撤,被姚樺哥看在眼裡,她悄悄一撥馬頭,那馬頗通人性,向前躍了兩步,奔到了大鵬翼身後,只聽姚樺哥尖叫一聲:“看槍!”拼盡力氣猛刺過去。大鵬翼沒有防備,眼看姚樺哥的槍頭就要戳進他的後心,卻被剛衝過來的一個大漢揮刀攔住,樺哥刺得太猛,槍頭一歪,刺進了大鵬翼的左腋。隨著大鵬翼哀叫一聲翻身落馬,姚樺哥也身不由己滾落在地,剛才那個揮刀的大漢跟上去狠狠一刀,刺進了姚樺哥的心窩。待得荊嗣聽見大鵬翼哀叫揮刀來救樺哥時,樺哥已經血流如注,死在疆場了!荊嗣像發了瘋一樣躍下馬來,跟隨其後的宋軍將大鵬翼死死圍住,那揮刀的大漢也被生擒了。
整個戰鬥在血腥中結束,點檢兵馬,宋軍死傷了三四百人,契丹兵則留下上千具屍體和幾百個俘虜,剩下的都往北逃去了。剛才還是黃塵障目的鷹崖澗,很快變得寂靜下來。
俘虜們被押到遠處。荊嗣低垂著頭跪在姚樺哥的屍體前,泣不成聲,他身後是姚家軍的漢子們,沒有一個不在揮淚,唏噓聲越來越大,響成一片。不知是誰控制不住感情大喊了一聲:“姚將軍!”所有的漢子一齊跪下,大哭起來。
風裡還瀰漫著濃重的血腥味,宋偓默默地來到荊嗣身邊,拍了拍他的肩頭:
“起來吧!”
荊嗣沒有動身,規規矩矩地給姚樺哥磕了三個頭,漢子們也隨之磕頭。
一片啜泣聲裡,荊嗣突然躍起身來,順身抓起地上的鋼刀,瘋狂地奔向那片俘虜,朝跪在最邊上那個殺死樺哥的漢子“啊啊”地狂叫了兩聲,掄圓了刀狠命一揮,大漢的腦袋應聲滾落。荊嗣殺紅了眼,“啊啊”吼個不停,一連砍了七八個俘虜。
“荊將軍!荊將軍!”宋偓踉踉蹌蹌跑過來。“不要再砍了!”
荊嗣哪裡肯聽,紅著眼放聲大叫:
“大鵬翼在哪兒?啊?在哪兒?大鵬翼,別裝孬,滾出來!”
宋偓狠命拽住荊嗣的胳膊:
“荊嗣!”
荊嗣這才扭回身來,悲慟欲絕地說道:“宋帥,我有罪!我有罪!沒能護住姚將軍!”說罷,又嗚嗚地大哭了起來。按照宋人的老規矩,士卒們在很短的時間內掩埋了宋朝和契丹死難者的屍體。宋偓命令將姚樺哥單獨葬在她戰死的地方,荊嗣堅決不同意。
“宋帥,末將要親自護送姚將軍回去,交給張永德將軍!”
宋偓思忖片刻,說道:“本將軍與永德將軍同朝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