譎一笑,說道:
“楊學士還不告假休息?微臣這就回稟皇上去!”
楊億往周懷政跟前湊了湊,給他出主意:“周公公何不建議此誥讓錢惟演學士寫?咱這位錢學士,誰的官兒大他準巴結誰。這麼好的差事給了我,他還不得嫉妒死?”說罷擠了擠眼。轉眼間進入大中祥符九年正月,玉清昭應宮一應事務提到了議事日程。根據趙恆的旨意,宰相王旦擔任天書刻玉使。這是個什麼官兒?其實就是把所謂天書上的字兒照原樣刻在玉版上頭來供奉。又以丁謂為奉安御容使。這又是什麼官兒?就是把太祖趙匡胤、太宗趙光義的畫像安放在刻玉天書的兩旁供奉。至於王欽若,依然是忙前忙後,除了一應瑣細事務之外,還給他安了個奉玉皇宮冊使。這又是個什麼官兒,就是在未來的儀式中負責把封泰山時祭獻昊天玉皇大帝的冊文和袞冕禮服供奉在玉清昭應宮內。還有兩個重要官員為什麼沒安排角色呢?倒不是趙恆偏待他們,只因陳堯叟近來受風寒甚重,高熱不退,新任參知政事丁謂為報那一個眼神之仇,藉機勸說趙恆不讓他參加拜謁玉清昭應宮的大禮。這樣的大禮沒有個角色,甚至連參加都不能參加,就預示著已經不被皇帝信任。這一點陳堯叟比誰都明白,他暗恨丁謂在這樣的節骨眼兒上給他來了個釜底抽薪!不過再恨也沒用,對他來說,只有一條體面的路,那就是像當年張齊賢一樣自請告老歸鄉。趙恆給足了他面子,讓他到孟州去做知州了。參政王曾的境遇比陳堯叟更慘。按朝廷禮儀,玉清昭應宮建成,理當由一名高官擔任玉清昭應宮使。趙恆滿心歡喜地把這個角色交給王
朝謁玉清昭應宮的儀式雖然比封泰山、祠后土規模小,其禮數依然十分繁瑣。一大早,王旦從宮中取出天書玉刻置於華車之上,自己也坐在這輛車裡走在最前。此車之後才是趙恆的鑾駕,旗手、鼓手、樂手以及百官依次出宮,沿著佈滿禁卒的街路朝皇城西南而去,遠遠便看見一片巍峨的建築群拔地而起,所有宮室的外牆都飾以硃紅,陽光映照之下,宮殿上方像聚滿了五色祥光。在丁謂的導引之下,王旦、趙恆等一直來到位居正北中央的寶符閣。所謂寶符閣,顧名思義就是安放供奉天書瑞符的專用樓閣。此閣前面,就是全宮的主建築玉清昭應宮了。同玉清昭應宮一樣,寶符閣的匾額大字也是用鎏金澆鑄的。
第五十五回 皇后漸幹外朝政(4)
眾人紛紛走下馬車,鼓樂也暫時停了下來。王旦命人將玉刻的天書從車上搬到閣廊等候安奉,他感到很累,顧不得禮數,走到閣廊邊坐了下來。天氣並不算熱,但他卻在不停地揩汗。此時場地上一片忙活,禮儀官前後張羅,安排百官入閣次第,好久才安靜下來。
換好了通天冠、絳紗袍的趙恆從側室走出,禮官隨即奏道:
“啟奏陛下,太常新定的禮儀,此次進謁,由王丞相捧天書玉刻版行在最前,其後一字排開,當中是陛下,兩旁是王欽若和丁謂兩位大人,分別捧舉御容和玉皇大帝冊文。”
趙恆示意明白,禮官旋即吩咐樂隊入閣起樂,又來到王旦身邊,說道:
“丞相是走在最前的,樂起一闋時,即可捧玉上階入閣安奉了!”
王旦歇了一會兒,覺得好受了些,起身走到趙恆面前,說道:“陛下,傳旨吧!”說罷俯身,將一塊玉版天書雙手抱在胸前。
閣內的樂聲響了起來,兩個禮官分站在閣門兩側,短短一曲剛結束,禮官同時高聲朝外大喊:
“皇帝陛下朝謁玉清昭應宮,安放天書玉版、二聖御容,始!”
樂聲再起時,王旦邁開步子,朝緩緩開啟的寶符閣門內走去。閣內十分宏敞幽深,兩側靠牆擺著齊刷刷兩排朱漆大案,案上放著什麼,王旦不知道,大概不外乎這幾次封祭時的告祭文書之類。正前方是一尊金漆玉皇大帝像,像的大小與真人相仿。像跟前又是一排大案,案上的香爐裡青煙嫋嫋,一縷一縷的煙霧在鏤空透進的陽光中旋旋上升,使閣中的氣氛罩上一層神秘肅穆的色彩。
一步,一步,一步。王旦越向前走,越感到頭重腳輕,好像腳下踩的不是青磚,而是秫秸、棉花。眼睛剛才還能看清的一切,此刻都已迷離不清了,那尊玉皇大帝像彷彿騰起空來,在閣內四處飄浮,香爐也在案上晃動了起來!他神智還清醒,明白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努力地告誡自己:鎮定!不能出差錯!他又用力閉了閉眼,想讓自己目光清澈些,然而當他再睜開眼時,卻什麼也看不見了,腳也像踏進了萬丈深淵,隨後身體一歪,什麼也不知道了!
閣內一下子亂了起來,先是兩旁的禮官倉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