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你說呢?”
“奴婢記得唐朝羅隱秀才有句名言:叫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馬上就要離開北土,奴婢陪大人一醉方休,怎麼樣?”
“好哇!”寇準像孩子一樣大叫,立即喚婢女進來,吩咐道:“把咱府上所有的酒都搬出來,老夫和夫人在廳裡喝,你們到廚下去喝,痛痛快快地喝!”
婢女酸楚地應了一聲,抹淚走了。不消一刻,大碗的菜餚擺滿一桌。寇準見婢女取來的仍是金盞,命道:“換大海碗,這小盞子不過癮!”直到婢女把寇準當成古物擺設在間壁書房的河東大花粗瓷碗拿到案前,他才笑呵呵地讚道:
“這就對了!”
他笨拙地捧起酒罈,把兩碗斟得滿滿,坐在茜桃對面,爽朗一笑,拿腔作調地說道:
“華州下邽縣平民宰相、今荊湖南路道州行軍司馬寇準字平仲者,以河東潞州黑花餮紋粗窯大碗,與其夫人瀟湘妃子茜桃,痛飲亳州九釀美酒十合!夫人,來,把碗端起來!”
寇準是調笑著玩的,不想茜桃沒笑,很認真地端起大碗,與寇準豁然一碰,說道:
“大人,飲盡!”
“哎喲,夫人可要小心點兒!”寇準嚇了一跳。只見茜桃真的痛飲不止,驚得寇準忙把自己的碗放下,劈手將茜桃的酒奪了過來,嗔道:“你瘋了?”
茜桃咳了幾聲,若無其事地衝寇準笑道:
“今日不飲,更待何時?”
寇準像受到了感染,猛地端起碗,咕咚咕咚把酒飲盡,似有抱歉地說:
“寇某說的是自飲十合,何曾強你也飲這麼多?”
“我沒飲多。”茜桃起身對寇準道。“大人,奴婢好久沒跳舞了,今天高興,就讓奴婢跳個舞,為大人助助酒興吧!”
“夫人何出此言?寇某和夫人共舞,如何?”
“咱們還跳《柘枝》舞?”
“來!”寇準把袍子一脫,走到茜桃面前,兩人注目對視片刻,茜桃輕啟櫻唇,唱道:楊柳縈橋綠,玫瑰拂地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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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回 寇丞相貶竄雷州(2)
畫樓初夢斷,晴日照湘風。
這是唐朝溫庭筠寫的一首《柘枝曲》,寇準邊聽邊陶醉地擊掌為節。茜桃把最後兩句唱完,寇準本該大聲喝彩,不料他卻不再擊節,咕咕噥噥地說道:
“畫樓夢斷在什麼地方不好,何必非要在湘水湘風!”
寇準為什麼不悅?茜桃也聽出來了:他是希望自己永生永世陪伴著他,因為這個老人在世上的希望,只剩下自己了。而他此行道州要路過湘水,溫庭筠這首《柘枝曲》,似乎觸動了他敏感的神經。
“大人一向宰相肚裡能撐船,今天怎麼拘謹起來了?那不過是溫庭筠混說、茜桃混唱的,認什麼真?”
寇準有了些酒意,嘿嘿一笑道:“寇某也是混說的,夫人認什麼真?來,唱首別的,老夫和你對舞!”說著將兩手叉在腰間,左右肩膀開始有節奏地抖動,聲音越哼越高: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強兵。
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
寇準一貶,朝廷又沒了宰相,根據劉採蘋提議,丁謂臨時代行宰相之職,候皇上病情稍愈,再行任命。其實眼下的局面沒有一個人看不出來,所謂代行宰相之權,不過是個緩衝之計,讓百官腦子轉幾天彎兒而已。果不其然,沒到一個月,一連串的聖旨就發下來了:第一道是皇太子受益監國,皇后垂簾,權處分軍國事。什麼叫“權處分”?就是臨時處理的意思,加上一個“權”字,說明劉採蘋還沒有到利令智昏的地步。接下來是一大堆貶詔,凡是跟著寇準的官員,不分朝野,統統貶責:知永興軍朱翼、陝西轉運使梅詢、知鳳翔府臧奎,還有諸司、諸寺、諸監官吏,不論大小,一概不饒。隨後又是幾道加官詔:楊崇勳告叛立功,升為樞密副使。參知政事王曾明白:這都是丁謂的意思,眼看著貶一個官一片號哭,在朝沒貶竄的,也是人人自危,他擔心這樣一來朝廷會亂,這一天實在憋不住了,匆匆來到宰相府求見丁謂。
“哎喲喲,王參政,快請!請坐!”丁謂一見王曾,十二分熱情地起身迎接。“不知王大人有何見教哇?”
“下官是來……”
“千萬別這麼稱呼!”丁謂打斷王曾的話。“什麼下官下官的,如今你我都是參知政事,是同官!王參政以下官自居,豈不是要羞辱丁某?”
王曾很不自然地賠了一笑,他知道丁謂此時是何等得意,卻故意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