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別拿佛祖嚇唬我了,事情辦妥了,我管你叫佛祖!”任懿喘了口氣,把剛才在酒樓聽到的話對惠秦說了一遍。“這可是天賜良機,再考不中,我真該一頭撞死了!”
第四十一回 丁運使受召回朝(6)
惠秦個子不算高,有些肥胖,眉毛又濃又粗,鼻子又高又大,嘴唇又寬又厚,長得真有點兒像天竺人,只是那雙又明又亮的眼睛裡,好像總含著一種與佛門不相類的狡黠。聽完任懿的話,呵呵一笑,說道:
“錢呢?”
“錢的事兒好說,我現在只求你替我打通關節。”
“打通關節不得用錢嗎?貧僧可是身無分文的出家人哪!”
“這我知道,我這不是著急,還沒來得及去拿錢嘛!”任懿見惠秦這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更著急了,問道:“你說得用多少錢?”
惠秦一副行家的神態,伸出四個手指。
“四十兩?”
惠秦笑道:“你以為買個婢女哪?你可是要買功名啊!”
“四百兩?”任懿瞪大了眼睛盯著惠秦。“我的娘哎!”
見任懿遲疑,惠秦故作憐惜地說道:
“若是拿不出這麼多,事情就不好辦。依貧僧之見,你就別再貪戀功名了,在南皮縣裡當個小富翁,不也挺好嗎?”
“不不不不!我是說,我手頭兒沒有這麼多銀子。”任懿在心裡算計著自己的家當,試探著問:“三百五十兩怎麼樣?”
惠秦未假思索,說道:“這種事,老弟還和貧僧討價還價?這是討價還價的事嗎?以我辦事的經驗,少五十兩,那就少了一把勁兒,事情成不成,貧僧就管不了了,你再仔細想想吧。”
任懿緊皺著眉頭,半晌把牙一咬,擠出幾個字:“四百兩就四百兩!”
惠秦隨即把一隻手平伸在任懿面前。
“這這。”任懿十分侷促。“我得回家鄉去取呀,這麼大的數兒,也得容我去湊一湊啊!”
惠秦十分老練地說道:“也不用太急,離開科還有兩三個月呢,再說這種事兒也不便過早操持。不過咱們有話在先,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假如洩露出去,那可是王法無情啊!”
“這我比你清楚!”再說丁謂從酒樓出來,本想盡快去拜見寇準,又一想臨近年根,開封府的事就少不了,寇準又是皇上的信臣,應酬接待也不會少,所以決定過了年再從從容容地做這件事。眼下家眷還在長洲老家,他孤孤單單一個人住在客館裡也沒意思,所以每天在城裡閒逛。說閒逛也不完全對,這些天他不但打聽到了寇準的府第,還道聽途說了解到不少關於寇準的資訊。汴京的官民幾乎沒有不認得寇準的,有人說他斷案如神,有人說他喜歡喝酒,還有人說他喜歡講排場。為官方面,有人說他嫉惡如仇,也有人說他喜好拉幫結派,總之是眾說紛紜。丁謂根據這些話加以分析,最後得出結論,認為寇準是個很用得著的權勢人物。一直到過了元宵節,他才把禮物精心包裹好,尋了個休沐日,獨自一人騎馬來到寇府。
對於丁謂,寇準早就聽說過,還曾在皇上面前舉薦過他,他那個夔路轉運使,也是自己拍板定下的,只是從來沒有過什麼交往,如今見丁謂以知制誥的身分登門拜訪,倒想見一見這個文武雙全的後進之輩。他親自來到府門前迎接丁謂,乍一見丁謂一表人材,先自有五分喜愛,熱情地把他引進正廳。寇準是個直性子人,見丁謂拎著個大包袱進門,問道:
“丁學士莫非還要給寇某送禮?”
丁謂深深地施了一禮,說道:“晚生今日得見寇大人尊顏,實在是三生有幸,本當帶些見面之禮,怎奈晚生數年居於蠻夷之邦,過於清貧,也只能帶點夔州土產孝敬寇大人,還望寇大人不要見笑。”說罷解開包袱,取出一件海藍色的襖子。寇準見這件衣裳十分輕軟,質地如玉,與中原織物絕不相類,問道:
“這是件什麼衣裳?”
“回寇大人的話。夔州那地方盛產一種葛叫做青葛。用青葛織成的衣裳,就是再熱的天氣,身上也覺得涼爽。”丁謂邊說邊將衣裳抖開,寇準用手捻了捻,其布又柔又滑,的確是件寶物,不禁讚道:
“奇!”
“寇大人眼力真好!”丁謂應聲逢迎。“其實青葛製成的衣裳並不算奇,夔州之民人皆有之。此物奇在它的打磨之功,它是用當地一種野葛蘸上長江之水,無數遍地揉搓磨光,把青葛內部的硬筋磨得稀軟,表面的光澤也就越發像美玉。這件衣裳,是兩個女子花幾個月的時間才磨成的。”
寇準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