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受
汗一滴滴的砸落在水磨方磚上,在這敬祠堂裡只怕又是難熬的一晚。膝蓋早已經受不住久跪的折磨,疼痛與神智叫囂著,是肩還是膝蓋,早已經分不清楚,原知今日總免不了厄運,但又出了那事,只怕不會好過了吧,現在只盼望父親早些過來,免了母親久久的期盼與等待。想起今天可以見到母親,青蓮苦澀的心頭也泛起一片欣喜。
即便再欣喜也要先撐過這一時才好,敬祠堂大門緊閉,幽幽的燭光映照著神龕上各色靈牌,那一個個過去顯赫一時的人物,如今只剩下那如燭火般或明或滅的英靈映照著這一個沒有童家血統的孩子又獨自跪在這裡承受著命運。
祠堂的門緊閉著,凝滯的空氣壓的人有些鬱郁,冷汗順著披散的長髮貼著臉頰落下,青蓮的頭無力的垂著,不覺間地上已經汪了一小灘水。突然祠堂厚重的門伴隨著那不緊不慢的吱嘎聲開啟,霽月光風,一片清輝瀉入,零落的步伐像是那撥弄琴絃的手,挑動的餘韻如同青蓮現在不住的戰慄,雖然知道今天這個日子加上又偷偷溜出家門被抓現行定受父親責罰,但是還是免不了懼怕,同是深愛著的人,為何總也不能令他們展顏呢?
啪,清脆的一聲掌摑,讓在那個跪著的單薄的身子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這樣就跪不住了?”童屹簡單的一句話,透出無上的威嚴,“你不是很有能耐出去招搖嗎?”
面對父親的質問,青蓮沒有止住身子的顫抖,不過又努力重新跪好。青蓮抬頭望了一眼父親,正對上那炯炯若火的眼神,心裡一陣膽怯,不免又垂下頭去。那樣蒼白的面容,期期的神情,腫脹的指痕,又重新掩在那長髮之下,青蓮強忍著痛苦緊緊地咬著嘴唇,沒有辯解,沒有哭訴,原本帶著盛怒而來的童屹看著兒子面前的柔弱心裡也不住緊了一下,畢竟是她的生辰,所以才有今天這事吧。
青蓮非常害怕這樣在這裡出現安靜的場面,因為安靜往往醞釀著更大的風暴,從沒有像此刻這樣經歷著膽顫心寒,如同在街上被惡霸糾纏時越過景瑜解救的手遇上父親寒若秋霜的目光。第一次偷溜出府的那一些緊張已經不算什麼了,當抓在手中的錦盒被奪去,當被父親的親兵嚴綁了塞入車輿中,青蓮就知道今天又是難以過去的一天。
也不知為何當時自己要開口,也不知為何長髮要在那時散落,青蓮只知道自己錯了,不該出門,不該束髮,不該說話,為何父親以往苛責的要求竟在這事後想起來是多麼的富有深意,可為何就今天沒有聽從呢?母親,當我今夜從敬祠堂回來,只怕你見到我只會更傷心吧。
哼,私自出府,與人糾纏,真是丟盡了將軍府的臉面,要不是與自己偶然路遇,那後果不堪設想,但是今日之後呢,還能瞞住嗎?青蓮,素月,枉費我多年苦心。不可原諒,哪怕是今天!剛才那點憐憫之情又被熊熊怒火延燒殆盡。“景瑜,把那紫金鞭取來!”童屹怒斥道。
景瑜
預期的疼痛沒有到來,敬祠堂裡依舊只是寂靜,青蓮心中一片忐忑,小心的跪伏在地上,那種用上等犀牛皮纏繞紫金絲線擰合而成的鞭子,光是聽到名字就已經讓自己背脊陣陣發涼,父親已經很久沒有用紫金鞭教訓自己了,看來今天的確是做錯事了,觸了父親的逆鱗。青蓮一想到今天將軍府的英武名聲就要被自己的無能給蒙塵,青蓮心中一陣難過,不禁起身抬起盈盈泣的雙眼,想要向父親俯首認錯,可是眼前所見到的一切讓他吃驚。
沒有見到舉鞭的手,父親的怒目也不向著自己,只見此時兄長抓著鞭柄的手緊緊地攥著,緊的指節都已經隱隱泛白,頂著父親的怒目,卻沒有動手。
“童景瑜!”童屹的一句話,雖並無高聲,卻給人以無形的壓力,童將軍戰場叱吒,喝敵萬千,怎可能連自家的子弟也震懾不住。
童景瑜此時低下頭來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青蓮,恨他,氣他,可是現在卻不想打他,眼前這一個人的顫抖昭示著他的痛苦,從回府算起,想他也已經跪了三四個時辰了。童景瑜知道青蓮比不得自己,自幼習武,體魄強健,想來從早上教場出走,折騰到現在已經是極限,夜已深沉,蓮園那個女人又在焦急的等著與自己孩兒相見了吧。
凌厲的鞭聲破空響起,擊打在青蓮單薄的背上發出清脆的響聲,一鞭著聲,雖然紫金鞭的疼痛預期,但是等它真的降臨時,青蓮還是忍不住嗚咽出聲,由於童景瑜使了勁道,那單薄的衣衫應聲而裂,青蓮撲到在地。
一鞭咬著一鞭呼嘯著疾風而來,青蓮掙扎著跪好,他知道自己需要真誠的悔過,然後去見她的母親。青蓮傾盡全力抵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