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居然躺在江離城的懷裡,坐著他的腿,抱著他的腰,身體的空檔還是被墊子塞著。
她不知這種狀況是怎麼發生的,只好裝作沒有醒來,在安靜的車內繼續貼著他的胸聽著他的心跳。
前座有人問:“江先生,前面又是山路了。我們向西行嗎?”
她隔著他的衣服聽到從他胸腔深處傳來的一聲回應,很不真實。
“那樣的話,我們可能要天黑才能到。”
“就那樣吧。”
所以本來只需要兩小時的車程,他們走了整整一個下午。
起初陳子柚先被江離城親自送回了家,同時陪她回家的還有一位慈眉善目的中年女陪護,被指定照顧她到完全康復。
僅僅一刻鐘後,她又被江離城接走。因為女陪護說,小區內距陳子柚居住的樓幾十米之外正在施工,聲響很大,看樣子至少要十幾天,嚴重影響病人的休息與康復,必須要換地方。
起初她拒絕由他來指定照顧她的人,也拒絕由他來替她安排休養的地點。江離城平和地說:“即使是把從圖書館借的書弄破了,都要修補好了再還回去,何況是人。”
她沒做過多掙扎,收拾了一點東西就跟他們走了。她知掙扎也沒用。
不過他確認了她的自由身份,說她只要有力氣跑掉,便隨時都可以走。
她現在確實沒有力氣一個人跑掉,她不想為難自己,而且她的主治醫生告誡過她,如果再瞎折騰,她可能就真的沒有孩子了。所以她服從了他的安排。
她不只沒力氣逃跑,她連阻止江離城不要進她家的力氣都沒有,因為之前她是被他抱上樓的。不過他只留在客廳裡,並沒堅持要參觀她的臥室。
後來她在陪護的攙扶下收拾了幾件隨身物品,出來時見江離城在專注地打量她的櫃子。那是酒櫃的造型,只是別人家的酒櫃裡裝的是酒,而她的酒櫃裡,是一堆堆大小形狀各異的香水瓶子,晶瑩剔透,琳琅滿目。他出神地看了很久後說:“我果然猜對了,真是小姑娘的奇怪喜好。”
下樓時她誰也不肯用,小心地抓著樓梯扶手,堅持自己一步步挪了下去。
(未完
15…自由(4)
15…自由(4)陳子柚靜養的地方是一套很小的兩層別墅,坐落於青山綠水之中,環境清幽而寧靜。這裡或許以前她來過或許她第一次來,總之她沒印象。
那名專業陪護每日小心謹慎地照看她,此外這裡還有負責做飯與打掃的鐘點工。
江離城很守諾,每天傍晚探病一次,除此之外幾乎不打擾她。她睡得早起得晚,偶爾一個人到陽臺上曬曬太陽吹吹風,不知道其餘時間他都在哪兒,也不關心。
她住了正好一週時間,與江離城相安無事。離開前她想,倘若兩人的相識過程正常一些,興許會相處得不錯也說不定。不過如果時光可以倒流,她當然更希望永遠不要認識他。
第一天他來時,她在睡覺,看護人員後來告知她。
第二天他來時,她在裝睡。
第三天他來時,她沒來得及裝睡,所以跟他說了一句話。
他問:“你覺得好點了嗎?”
她說:“好多了。”
第四天時他來時,她正努力地用水晶線將斷了線的珠子手鍊重新串起來。
這串色彩詭譎的碧璽珠子手鍊是媽媽留給她的最後一件禮物,每顆珠子上佈滿冰裂與綿絮狀,看起來很漂亮。今天她把線弄斷了,珠子散了一地,她的陪護趴到地上幫她一顆顆地撿起來。
她到這裡之前只有幾分鐘收拾東西的時間,匆忙間便將自己收藏的親人們的東西都取了一件帶在身上,彷彿這樣他們就能夠庇佑她。
她帶在身上的有媽媽的一串手鍊,爸爸的一顆袖釦,外婆的一枚金頂針,都裝在她曾經從外公那裡搶來的一個精緻的景泰藍銀質煙盒裡。
江離城從進來後就一直看著她費勁地將兩股水晶線用針尖一點點塞入珠孔中,沒人招呼他。
在別人的監視下工作,她不免心浮氣躁,效率更差。十分鐘過去了,她只串上了兩顆珠子。
其實她也很奇怪,她的手算是很靈活的了,串兩根線都這麼難,沒法想像別人是怎麼將四根線一起塞進那麼細的孔洞裡。
江離城輕咳了一聲,起身向門口走去。陳子柚以為他因為太無聊所以打算離開,然而他開啟門後對著門外說:“給陳小姐找一截釣魚線,或者類似的東西……兩寸長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