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要的東西被送進來。江離城把那截釣魚線對摺,將兩股水晶線夾在中間,遞給她。用這種方法,她果然很輕易地便把全部的珠子用四股線串到了一起。
她不熟練地將四股線一起打結時,江離城說:“兩根繩子一組,打兩個結,一起斷開的機率很小。”
陳子柚覺得很沒面子,她居然在這麼基礎的女紅的理論方面輸給了一個男人。她的臉暗暗地發熱,嘴上卻不謙虛:“沒想到,你身為男人,對這種事情倒是很擅長。”
江離城說:“我也沒想到,你身為女人,連這種事情都不會做。”
陳子柚接不上話,將新串好的手鍊套手腕上試了半天,又彎腰去看床下,再次牽動她的傷口,直抽氣。
“怎麼了?”江離城問。
“可能少了一顆珠子。”
“現在這長度不是正好嗎?”
“好像比原來緊了一點。原先我戴著很鬆。”
“你不知道原來有幾顆珠子?”
“不知道。”
江離城臉上又浮出那種奇異的表情,她再度覺得很沒面子,都不好意思強調說這鏈子之於她很重要之類的話了。
江離城很耐心地幫她在四處都檢查了一下,仍然沒找到。
“這東西很重要?以前的男同學送的?”江離城用一根手指挑起那串鏈子對著光線看。
“我媽媽的遺物。”陳子柚重點強調了一下最後兩個字,希望他快點放下。
江離城本來只是不經心地看看,隨口問問,聽了她的話後,卻仔細地看了很久,久到陳子柚把手鍊從他手裡一把搶回來。
“沒想到你的媽媽有這麼樸素的東西。”江離城說。
陳子柚回想了一下媽媽的樣子。她的模樣在她腦海裡永遠都有點模糊,但是絕對跟樸素搭不上邊,她似乎永遠都是華麗高貴而優雅的。
她曾隱約地猜想過這手鍊的來源,但她不願去深究媽媽的隱私。“你說的‘樸素’與‘便宜’是同義詞嗎?”
“這些珠子磨損得很厲害,她應該經常戴。”江離城沒理會她的不善態度,“不過奇怪的是,所有珠子像是從一整塊石頭上切割下來的,這倒不常見。”
陳子柚本想再多問幾句,可是她不願意表現出一副似乎對他的專業領域很感興趣的樣子,所以她躺回床上,把那串珠子和她自己一起蓋到被子裡。
第五天她又在睡,從太陽還未落山一直睡到深夜。醒來時口很渴,自己下床倒水喝。
窗外滿月如玉盤,風吹花影動,夜色靜謐。她穿著睡衣拖著薄薄的絲被到陽臺上去賞月。
這別墅的陽臺是相通的,她一出去便看見江離城姿態慵懶地半倚在不遠處一張躺椅上,穿一身月白色的睡衣睡褲,幾乎與月光融為一體。原來這幾日晚上他都住在這裡。
她自顧自地抬頭看月亮,看夠了月亮又趴到欄杆上看樓下的花圃,早春時節,很多花已經綻放,夜風吹來陣陣幽暗的花香,隱隱地還有一點點帶著果味的酒香。原來他正在和月亮一起喝酒,真有文藝氣質。
他倆也不說話,各做各的。陳子柚抬頭賞月低頭賞花賞到脖子疼,平視前方樹影模糊不清,轉身就只能看到銀色月光下,月白色的牆壁或者月白色的江離城。
她見他也將目光投向她,裹緊了被子向他走近了幾步:“請我喝一杯?”
“你的醫生允許你喝酒嗎?”
“只一點兒。”
“你又不喜歡,不要浪費我的酒。”江離城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陳子柚自己回屋拿來一個喝水的杯子,走到他跟前自顧自地倒了小半杯。江離城沒有阻攔,只是看著她。
她就在他的注視下把那些酒分了兩口喝光,將唇上最後一滴酒液舔掉,放下杯子。
“你喜歡這種味道?”
“好像比以前的好一點。”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對她說:“這是我媽媽生前最後一次釀的酒,這一瓶我費了很大勁才儲存到現在,酒質已經變得很奇怪了,只是不捨得丟掉。你還要來一點嗎?”
陳子柚腦中迅速浮現出她曾經見過的那個女子的照片,一身白裙,美麗絕倫。那口正在她胃中緩緩流動的酒彷彿有了自己的靈魂。她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
“葡萄酒難道不是放得越久越好嗎?”她在靜默中越發的冷,率先打破了這種沉寂。
江離城用看珍奇動物的眼神看她,於是她知道,她大概又提出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