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江離城笑起來。他笑的樣子冷冷冰冰,比不笑的時候更淡漠:“陳子柚,你的腦子裡都裝了些什麼?這個人出賣你,勒索你,你卻跑到我這兒來替他伸張正義,替他妻女的未來擔憂?你願當愛心天使我沒意見,可我不想跟你一起發神經。”
“也就是說,你根本沒打算給他四百萬,因為你知道他得不到對嗎?所謂的承兌匯票,不過是你跟他的一個玩笑。”
“事實上我打算給他五百萬,給他本人。一百萬他用來還國內的債,送他的妻子女兒出國,剩下的錢讓他滾出去永遠都不要回來,也永遠不許再提這件事,所以那四百萬,只能他出國後才能拿到。一百萬他已經拿到了,另四百萬他拿不到不關我的事,總之我沒食言,至於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還有,他的死與我無關,信不信隨便你。”
“那好,請你去向警察解釋你與他的死無關吧。”陳子柚抓起桌上皺巴巴的那張紙站了起來。
江離城的行動卻更快,他隔著茶几一把擒住她的手腕。陳子柚又羞又憤,使了大力向外扯,掙了很久也沒脫身,直到江離城突然鬆手,她一下子跌回剛才那張沙發上。他鬆手時其實託了她一下,所以她跌的位置剛剛好,而且並不重,但捏在手心裡的那張卡片卻落入了他的手中。
江離城從容地坐回去,小心捏著那張紙的一角,用打火機將它點著,看它慢慢燃盡。然後他從茶几下的抽屜裡找出一包溼紙巾,抽出一張,將捏過那張紙的每一根手指都細細地擦了一遍,又將整包溼巾丟到陳子柚面前。
陳子柚沒有潔癖到他那種程度,所以維持著原先的姿勢不動,看著江離城又翻出一包煙,點著了一支,將煙盒與打火機也一起從茶几上滑到陳子柚面前。
“別這麼激動。來一支,鎮定一下。”
陳子柚繼續不理他,但呼吸更加不穩。
江離城吸了幾口煙,在煙霧嫋嫋中開口:“因為他令你回憶起了美好的童年,所以你決定為他效一次力?還是他臨死前拜託了你什麼?如果是後者,我可要對這人刮目相看了。倘若不是我出的價最高,你可知他本打算將你的小故事賣給誰?你現在又會是什麼處境?你現在這副正義天使的樣子真的很好笑。”
陳子柚繼續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她的心跳完全失了序。
江離城起身用飲水機給她倒了一杯剛剛加熱的水。他見陳子柚完全沒有動那杯水的意思,又從小冰櫃裡給她拿了一瓶冰鎮的瓶裝水,替她擰開蓋子,塞到她的手中。
“我說最後一次,他的死與我沒關係,那種人不值得我為他揹負違法的罪名。可是你也不能對我的道德期待太高,對於一個當年害我全家的最大幫兇,你認為我有義務去負擔他妻子和女兒未來的生活嗎?承諾過他的事,每一件我都做到了。至於額外的事,我一件也不想做。我不排斥做善事,可我決不做這種會讓我血壓升高的莫名其妙的善事。”
“那在我外公過世前的那些日子,你應該天天都需要吃強效降壓藥吧。還有你準備給他五百萬的時候,也真夠為難你的血壓了。”
江離城不說話了。
“哦,這些都是為了我,真是對不起。你救我外公,算我拜託過你。可是,我並沒請你替我擺平劉全這件事,也並不領你的情,你這善事做得也算莫名其妙吧?”
“我還以為,你一直想要清靜的生活。”
“只要你不要總是陰魂不散,我的生活就很清靜!”陳子柚不分黑白地大聲說。
“陳子柚,請你講一點道理,今天到底是誰主動地出現的?我只不過是經過公司上樓來找一樣東西,又多停留了一刻鐘,你就突然跳出來了。我並沒有請你來,對嗎?”
陳子柚緊緊抿著唇。
“甚至在幾年前在這間辦公室,你與我談條件的那一次,也是你堅持要來見我,而不是我把你逼來的。”江離城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平平淡淡,“如果你願意回想往事,你還可以想一想我們第一次相遇。那天晚上我好端端地走路,想早點回家睡覺,你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突然跌倒在我腳邊。是這樣的吧?”
陳子柚開始咬嘴唇。
“你是否曾經想過,我第一次碰你,還有與你第一次達成交易,都是你自找的?因為那根本不在我的計劃之中。很久以前在那家咖啡店裡,如果那時你不跑到我面前,我本不會與你再有交集;如果上次你不主動地出現在這間辦公室裡,我也不會臨時興起要與你簽訂契約的荒唐念頭。明明每次都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在我面前,挑戰我的忍